迷人的山顶
从一具单纯的遇难尸体上,自己到底根据什么断定有罪犯存在呢?对!是根据头盔。假如没有头盔,影山隼人就会作为一名在北坡因滚石事故身亡的登山者,仅仅在K 岳遇难史上留下短短的几行记录。没有头盔就不会发现罪犯。那么罪犯为什么要留下它呢?理由很明显,不戴头盔是不会攀登滚石很多的北坡的,何况奥村田山庄的招待们,都知道影山携带的物品中有头盔。如果在尸体周围找不到它,无疑是被谁拿走了。这反倒容易让人生疑。
若是在赤裸的头部留有致命伤,而四周却找不到致伤之物,应有的头盔也不翼而飞了,那么,不论尸体是发现在多么神圣的地方,人们也不会被“登山者中无恶人”的说法骗过。
留下头盔是迫不得已的。这一事情本身并没有留下什么破绽。
唯一的危险是把头盔同被害者(当时称为遇难者)头部的创伤相比较。但可惜的是,仅仅用肉眼粗略地验尸后,尸体就被迷信“登山者中无恶人”的头脑简单的警官火化了。
现在就不怕再检查头盔了。不过罪犯并没有注意到头盔内部和下沿的损伤。那么,持有头盔的汤浅贵久子是不是罪犯呢?
不,不会的。她不在现场是显而易见的。同时,若假定她是罪犯,又该怎样解释她把早该处理的头盔珍惜地保存下来,并毫无难色地借给熊耳呢?罪犯是不会自己往脖子上套绞索的,何况她也不可能登上山。汤浅贵久子不是罪犯。那罪犯又是谁呢?
“有了!”
正在冥思苦想的熊耳,眼睛突然凝视着前方不动了。
把被害者的尸体火化后,似乎消除了对罪犯的最大威胁,但事情果真如此吗?若是罪犯在这以后意识到了头盔内部留下的疑点和下沿的损伤,他会怎样呢?
本来自以为犯罪是天衣无缝,稳坐钓鱼台的罪犯,意识到这一致命之错时,将会惶惶然如热锅上的蚂蚁。
对!罪犯意识到头盔上的破绽后,必定会不择手段地设法获取它,他很可能要接触持有头盔的汤浅贵久子。
向汤浅贵久子索取头盔的人就是罪犯!
熊耳为自己所推导出的结论而兴奋,他马上往贵久子的工作单位打了个电话。
虽然是通过交换台,可贵久子的声音还是象市内电话中一样清晰。熊耳稍叙寒暄后马上转入正题。
“想要头盔的人?嗯……”在电话的另一端,贵久子似乎在认真回忆着。
“好象没有什么人。”
好一会儿贵久子才回答。头盔原来只是作为影山的遗物保存下来的,已经丧失了使用的价值,不该再有人来要它。
“真的没有任何人吗?请你再好好想想。”熊耳仍不死心,固执地追问。贵久子的记忆已成为追捕罪犯的最后一条线索了。
“再想也……”贵久子有些为难地说。
“是吗?”
熊耳万分失望,话筒沉甸甸的,似乎要拿不动了。
“啊,有了。”这时,贵久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说。
“嗯?有什么了?”
“不过不是索取头盔。”
“有关头盔的任何情况都行。”
贵久子的话又勾起了熊耳的一线希望。
“知道真柄慎二吧?他是影山最要好的登山伙伴,援救时一起上山的。他提议要把影山的一部分骨灰埋到奥村田能看到K岳的墓地上,并把影山的登山用具也一起陪葬。”
“到时要把头盔也埋掉吗?”
“是的。”
“是真柄先生提出要把头盔陪葬的吗?”
“对,是这样。”
“侦探先生,啊,对不起,我总把熊耳先生当成侦探。”
“这没关系,虽然我不是刑侦科的,但制裁罪犯也是警官的工作。”
熊耳是言不由衷。现在自己所干的并非山岳遇难救援队的本职,而是类似于刑侦科的侦探们的工作。他不由暗自苦笑。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熊耳又回到本题上。
“是熊耳先生几次挂电话到我家中的那天晚上。当晚我之所以回家晚了,就是由于见到真柄和他谈论这件事的缘故。可这事难道有什么可疑吗?”
那天晚上的事情象烈火一样在贵久子的记忆中熊熊燃烧起来。前些日子,在她得知头盔实验结果的同时,也知道了影山大概死于谋杀,但她作梦也不会想到这一谋杀会与影山唯一的结组伙伴,同时对自己也不是外人的真柄有关。那天以来,虽然他疏远了自己,但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自己仍然会羞得满脸通红。
“你把借头盔给我和实验的事告诉真柄了吗?”熊耳顾不上回答贵久子的疑问,焦急地追问。
“还没有告诉。从那以后还没有见过面,他也没有给我来过电话。”
那个晚上以后,真柄反而象个陌生人一样。痴情男女发生一两次最终关系后,反倒会产生一种隔开两人的反作用力。
熊耳此时闪过了一个念头。
“汤浅小姐,请你务必听从我的劝告。”
“什么劝告?”
“首先绝对不要把借给我头盔和实验的事情告诉真柄先生或其他人;另外你是否可以按照真柄先生的提议,把头盔和其它遗物一起埋到墓地去?”
“真柄难道有什么可疑之处吗?”贵久子的声音带有几分忧虑。
“汤浅小姐。”
熊耳改变了口气。知心朋友间的毫不拘束的闲谈忽然变成了警官的讯问。
“问你一个不礼貌的问题。请你明确地告诉我,你和真柄先生是一种什么关系?”
“一般的朋友啊。”贵久子有些心虚地回答。
“真是这样吗?”
“这是什么意思?”
贵久子的口气也有些强硬起来。她倒不是发怒,而且担心熊耳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请不要动怒,此事至关紧要。眼下关于头盔的事,千万不要泄露给任何人。为发现杀害影山的罪犯,这是绝对必要的。我恳求你。我借的头盔会很快还给你的,还不至于马上就分葬骨灰吧。在我还你之前,若是真柄先生问及头盔的下落,只告诉他你珍藏着就行了。我尽可能早日到东京面告详细情况。在这之前请拖延点时间,这些都拜托你了。”
为了避免贵久子再详细打听,熊耳挂上了电话。
想接近头盔的只有一个人,就是真柄慎二!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现在就怀疑真柄还为时过早。他作为死者最亲密的登山伙伴,要把死者的骨灰和遗物一起埋在能看见他生前喜爱的山峰的地方。
这是登山伙伴的一种浪漫的想法,可以看作是登山友谊的表现。把头盔算在遗物中也并不奇怪,它与死者的丧生有着直接的关联,不包括它可能反而不正常。
不过,的确再没有比这更巧妙的销赃灭迹的地方了。估计罪犯在意识到头盔上留有致命破绽,并千方百计设法弥补的同时,也一定会明白接近它的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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