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坡食人树
“但是,这个女人居然通过窗户引诱下边马路上行走的英俊男子,将其招人尼鲁塔与其发生一夜情。她是富裕的贵族,与那些被她看上的平民成就露水之欢以后,她就召来侍从,像对待动物一样把男人塞进麻袋,扔进塞纳河里。
“但是后来,有一个男人奇迹般地从河里生还,于是整个事件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名男子名叫简*毕利顿,他从这次危险的性体验中吸取了教训,发愤向学,成为一位神学家,最后成为巴黎大学的校长。”
“嘿嘿嘿嘿……”让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能够成就哲学家的,经常是可怕的女人!千夏,你听见了吗?”
“后来有人向他询问马尔古利特·特布尔科尼夫人,他回答说,那个女人真是妙不可言。”
此时让再次嘿嘿地笑起来。
“有的贵族把平民集中到庭院里集体屠杀,还有的贵族夫人为了返老还童,杀死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把她们的鲜血注满浴缸,每天晚上在里面洗浴。这样的犯罪,都是大脑穷奢极欲的结果。人的大脑绝不能只用通常的一种方法去解释。我们口本人所认识到的大脑,基本都是贫穷的人的大脑。”
“原来如此。”
“因此,在欧洲发生的革命其实是将这恶魔般的欲望平分给民众。在巴黎,能够俯瞰协和广场的切尔丽公园的栅栏附近,有一家专门让客人参观断头台行刑的餐厅。餐厅有条老规矩,就是在餐桌上摆放着当天受刑者的名单。有一位罗伯斯庇尔先生。在餐厅边进餐边观看施刑,结果后来他也上了餐厅受刑者的名单。真是天命啊!”在餐桌上,御手洗对这些不合时宜的内容滔滔不绝,在座的人无不心惊肉跳。“
①罗伯斯庇尔(铭一1794),法国革命家,大革命时期雅各宾派领袖,在热月政变后被送上断头台。
“也许日本人认为,这样的事情只有在食人族住的地方才可能发生,岂料在二战中的南洋岛屿上,居然有日本士兵把死人的手用铁丝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当项链。所以说,人类都一样,这就是人类犯罪的本质。大家听明白了吗?”
御手洗说到这里,端起清汤呷了一口。
暗号
晚餐之后是用茶的时间。御手洗要求到三楼观看操纵风向鸡振翅的装置。
“我领你去!”三幸当即表示。但是她必须拾掇饭后的餐桌,还有学校留的家庭作业,因此她被首先否决了。
此外能够带路的只剩下让一人,但是千夏已经醉倒,让必须照顾她回公寓楼那边。所以最后只好采纳三幸的主张,由她来给我和御手洗两人做向导。
我们跟在三幸后边,咯吱咯吱地穿过走廊。挨着门厅有一个房间,沉重的房门紧闭着,三幸告诉我们说这是八千代的房间。可能因为里面保存着大量贵重的古董,门上了锁。走廊的尽头是楼梯,比我想象的要狭窄得多。我原先还以为这里应该像外国电影中经常看到的镜头那样,有宽敞的转角缓台,有光滑明亮的扶手……但是这里的楼梯却相当狭窄,如果要把大件的家具搬到二楼或三楼去,恐怕会非常困难。
房子本身已经非常古旧,楼梯也相当陈朽。一脚踩上去,好几级楼梯吱吱嘎嘎地响。
壁纸和一楼走廊里的一样,乳黄色的质地上有茶色的纵向条纹,条纹上缠绕着花枝。从这种图案看来,壁纸的挑选是很用了一番心思的。
缓台处的墙壁因陈旧而发黑,上面安装了一盏煤油灯。煤油灯的四面玻璃是白黄相间的颜色,散发出的白光和黄光映照着墙壁。原来是这盏煤油灯使墙壁看上去像是乳黄色,也许壁纸最早是雪白的,只是因为年代久远才变成这样。
煤油灯下面悬挂着日本画和水墨画,镜框里还有描写横滨风貌的古老照片。这些肯定都是詹姆斯*培恩从这附近买来的。从他对绘画的鉴赏水平看,此人趣味不俗。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培恩回英国时把自己的收藏品就这么扔在这里了!如果是我,千辛万苦收集来的东西说什么也要带走啊!难道培恩对这里的确已经厌倦了?壁纸和一楼走廊一样泛着茶斑。上到三楼的楼梯,好不容易洁净了一些。也许是因为楼下使用频繁,所以污痕也更厚重。“房子只有在这边有楼梯,是吗?”御手洗问三幸。“是啊,只在南面有。”三幸在前面边走边说。
“哦,这幢洋楼每层都有三个房间吧?”
“对。”
“屋顶的烟囱那么多,是每个房间里都有暖炉吗?”“是啊,但是中间的房间里没有。”
“哦,只在两侧的房间里有?”
“对,一楼的中间接近门厅的地方安有壁炉,二楼三楼只在两侧有。所以,正中间的房间到现在还空着。”
“没有壁炉,冬天冷吗?”
“即使不冷,当然也是有壁炉的房间好啊。”三幸语调明快。“的确是这么回事。”在这么陈旧的房子里住,无论是谁都愿意选择有壁炉的房间。到了三楼,进人走廊,天花板变得很低。
三楼的走廊形状很特别,因为它就在三角形的屋顶’卜边。右侧的天花板向下倾斜,最终和地面连接在一起,因而只能尽量靠左通行。面积虽然很大,但是空间狭窄,使人不由得要弓着身子前行。右边是一排斜窗,窗帘都束在两侧。透过窗户,月光之下可以望见黑暗坡石垣附近的树木以及几个石棉瓦铺就的屋顶。用手推推玻璃窗,发现它们的确是直接镶在了窗框上。
“就是这间。”兰幸指着三扇门中的一扇说。也许是楼梯处的煤油灯发出昏黄的光,抑或是年代久远,白色的房门都已经泛黄。“请!”三幸转动黄铜色的门把手,像撞门一样向内猛地把门推开。御手洗在前,我紧随其后,进人了黑漆漆的房间。黑暗之中只能看见月光透过两扇窗户流泻下来,最后进来的三幸打开了房间里的电灯开关,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一闪一闪的,房间里的东西都看清楚了。
由于三楼走廊的位置靠近屋脊的中央,所以和一楼的房间相比,从门到窗户的距离很短,房间显得非常狭小。屋里还堆放了旧家具、木箱和纸箱,空间就更局促了,感觉好像是个仓库。房间里的墙壁和走廊的装饰不一样,但仍采用带花纹的壁纸。三楼就在风吹雨淋的屋脊的正下方,茶色的斑痕比一楼二楼走廊里的要多得多。
因为是屋脊下的阁楼,天花板上裸露出的茶色房梁尽显岁月沧桑。靠近门口的墙边有一台沉甸甸的巨大黑色机器,两根铁架支撑着机身,上面搭载着数量众多的黑色齿轮。
“哦?使风向鸡振翅的机关就是这个吗?”御手洗兴奋地说。他轻抚墙边生了红锈、大大小小的齿轮,还有钢质发条以及连接这些零件的铁架。通过紧贴着天花板的缝隙还能看见链条,整套机器应该有我两臂合抱大小。
“真是太漂亮了!”喜欢机械的御手洗表现得兴高采烈,“但是锈蚀得厉害,又落满了灰尘,想让它再次运转就必须精心修理一次。”“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