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坡食人树
“我这就下来。你给我吃早饭去!”御手洗说。
“那你自己呢?”
“我已经吃过了。”
真的吗?的确是我睡过头了。看来最近的家务活把我累得不轻。
“这个人真怪!”让对我说。让给人的感觉本来就很特别,现在连让都认为御手洗很怪,可见御手洗实在是太奇怪了。“啊,大家都这么说。”
“他也很勇敢,你看,警察们就没有爬到屋顶上去那么坐着。不过,他那么坐着,自己不害怕吗?”
“嗯……就是嘛!”
“话虽如此,但是我哥哥真的是在那个地方心脏麻痹的吗?还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听了,立刻觉得心惊肉跳。我认为让言之有理。
‘喂!御手洗,快点下来!“我再次叫道。
“真讨厌啊!快去吃你自己的饭去!”御手洗忍无可忍,大叫起来。
“啊,他既然说过,那应该没问题了。这样的大清早,不会出什么事的。还是进屋吃面包吧!”让说道。我一直注意着屋顶,在让的一再催促下才不情愿地向玄关走去。
和昨晚一样,我一进餐厅,牧野照相馆的老夫人就为我端来了鸡蛋和红茶。
但我什么也吃不下,心思全在三楼屋顶的御手洗那里。不但因为下雨脚下会打滑,而且看样子昨晚他没有睡觉,千万不要稀里糊涂地失足滑下来啊。我一想这些就无法安心进餐。
当我正咬着一片面包的时候,果不出所料,外边“咚”的一声巨响,周围能明显地感觉到震动。我立刻脸色发白,嘴里还叼着面包,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跃过走廊,套上鞋子飞奔出来。“御手洗!”我大叫。
但是我左看右看,地面上并没有掉下来呻吟着的御手洗。于是赶快退后几步再向上看,嗯?屋顶上也没有人。
“难道掉在后院了?”
我嘟咕着往后院跑,一拐弯就看见雨雾中的大楠树怪物一样堵在那里,露出地面的树根像大蛇一样凶狠地扭动着。这副模样我今天只看一眼就足够了,我屏住气息绕过大楠树,转到了洋楼的后边。后院里露出地面的树根有所减少,蔗菜和杂草掩住了脚面,也能看见有小块土壤吸收了雨水,湿池谁地发黑。
“御手洗!御手洗!”我绝望地大叫。
“什么事?”从身后传来御手洗的声音。我惊愕地回头,看见他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怎么了?石冈君。”
“没事吧?”
“什么事?你怎么这么慌张?还拿着面包!”
我此时方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还撰着一片面包。
“没事吧?你不是掉下来的吧?”
“掉下来?谁啊?”
“那刚才的声音是什么?”
“啊,那个呀,那是刚才在黑暗坡上有两辆汽车撞到了一起,现在还在那里喧哗吵嚷呢!我一直在大楠树后的铁丝网那里看热闹。看你神色都变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其他事。”
“什么?那是撞车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从屋顶掉下来了呢。”“原来是这样啊!石冈君,只是坡上发生的交通事故而已,离我们很近,不过是虚惊一场。”
“没事就好。我担心你如果受伤了的话……”
“那我就住进医院和八千代老夫人并排躺在那里。你还是快点把面包吃掉吧!”御手洗说着返回到铁丝网那里,剩下我面对着大楠树。
我又一次出现在大楠树前边。多么怪异的树啊!难道里面的确寄居着荒谬的不可思议的魂灵?
这样的大树,随便触摸都是褒读,更不要说损毁和砍伐了。我想起了昨晚让说过的话―伤害树木要处以极刑。现在我居然已经认同他的观点了。砍伐这样一株大树,应该等于让几十人送命吧?回到餐厅吃完早饭,让表示他要去医院照料母亲,而我也要去寻找一直不回来的御手洗,于是走出了庭院。
雨下得好像比刚才大了。在树木中间,御手洗也撑起了雨伞,摊开记事本,一边看一边转来转去。
“那是什么?”我顺着树木间的小径追上了御手洗,指着他的记事本问道。
“是这个庭院的地图。”御手洗说着。给我看他的记事本,“是我在三楼的窗口和屋顶上观察描绘下来的。现在我们在这里,这是水池,就是那边的水池。小路是这么迁回婉蜒地延伸,整体上看就像英文字母B翻过来的形状。”
“这有什么意义呢?”我问道。
“现在还不能断定。现有这些资料可以说没有什么意义。瞧,这里有一尊猫的雕像,那边是扑克牌中的兵士。多好的庭院啊!石冈君。”
“嗯!主要是绿化得好,到处都飘散着植物的芬芳味道。”“你知道这个雕像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这是爱丽丝。取材于路易斯·卡洛的《爱丽丝漫游仙境》,这边的也是,建造这个庭院的英国人应该是个喜欢逗趣、猜谜的人。”“是吗?”我回应着,和御手洗在雨雾中并行。
“那些东西花样繁多,但我大致都明白了。现在只有青铜风向鸡不知道去了哪里,完全失踪了!”御手洗说。
“另外,你在屋顶_上究竟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我问。“我在看大楠树。”
御手洗认真地回答,“我看到了大楠树吃人的大嘴。”
“你说什么?”我以为这是玩笑话,但是相反,他的脸色却意外地严肃认真起来。
“你是开玩笑吧?”我感到脊背发凉,佯装镇定。
“我是认真的,我所谓的那个八音盒的暗号指的也就是这个。”
“昨晚那个音乐暗号?你弄清楚了?”
“是啊,整整花了一夜。”
“告诉我,那些曲调是什么意思?”
“石冈君,那个放梯子的库房里有一把旧冰镐,可能是这家人里有登山爱好者。
你能把那个冰镐给我拿来吗?”
“冰镐?你要那个东西干什么?”
“拿来你就知道了。”
“先告诉我不行?”
“你因为恐高就不肯上到屋顶,我不会告诉你的。”御手洗把脸扭向一边。
“……你生气了?”
“啊,开个玩笑。你快去把冰镐拿来,我正在思考其他事情。”御手洗说着突然停住了,把右手插进口袋里,“石冈君,请稍等!也许我的想法错了。”
我只好又停下。
“这次的案件,或许远比当初设想的要恐怖。下面可能会遇见更加不可想象的东西。我们还是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御手洗说。“喂!你们是谁?两个唬人的外行!”突然,盛气凌人的粗野问话在旁边响起。我们循着声音转过头,看见两个身着浅褐色防雨风衣的高大男人正站在身后。他们勉强挤在一把黑色的大雨伞下,两个人的肩头因为都被雨水弄湿而变成了深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