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结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首页 > 玄幻灵异 >

异邦骑士

作者:[日]岛田庄司 时间:2022-12-31 09:29:34 标签:[日]岛田庄司 岛田庄司

  我的视线越过良子的肩膀,不锈钢车身的电车发出警笛的声音,像一艘银色的船,摇摆着向前驶去。男人和女人所形成的两条绝对不会交错的铁轨上,行驶着以爱情为名的错觉之船;这艘船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缓缓地驶入黑夜中。

  正文 第18章

  西尾久位于荒川区,在山手线的田端车站附近。此外,也可以在东北本线的尾久站下车,或搭乘都电荒川线,在宫之前下车。

  因为不知道都电或东北线的车子要在哪里搭乘,所以我还是搭乘山手线,在田端站下车后,再按照地图,寻找那个住址。反正从地图上看来,这三个车站和西尾久1-21-18的这个地址,几乎是等距离的。

  我常站在工厂的寄物柜前,拿着地图,独自思索如何去这个地址。因为一有空,就会有这样的举动,难怪被工厂里的人视为怪人。

  隔天是星期六,也是七月的第一天。又是下雨天,早上我撑着雨伞出门,从元住吉的车站出发,先去工厂上班,中午下班后,就搭东横线,经过纲岛、元住吉,到涩谷转搭山手线,绕了将近半圈,终于到达田端车站。

  出了月台,眼前有一片黑色石头的墙壁。雨水打在黑色的石头上,我站在黑石墙前观望了一阵子。刚才从月台上看这门墙时,觉得这片墙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觉得是第一次看到。我依照“西尾久方向”的指示前进,出口前还有一段阶梯。走出剪票口,我又打开地图,再确认一次。

  是右手边的方向。车站前面就是宽敞的马路,雨势虽然大到前车窗的刮雨器不动的话,就无法前进的地步,但是路上的车子还是很多。从早上下到现在,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撑着伞走出车站,向右转,从“新田端桥”上面越过山手线,走到尽头后再左转,然后顺着坡道往下走。

  车站的周围很繁华,有不少大楼。和元住吉或纲岛比起来,这里就是所谓的都会了。除了山手线的电车外,这里还有京滨东北线的列车,轨道的路线也壮观多了。铁轨因为下雨的关系,闪烁着水的光泽。

  下了斜坡,再向右转,正好与铁轨呈直角分开,前面有红绿灯。车子很多,走在路上的行人就相对地少了。这里的街景和车站附近不一样,有老街的气氛,没有新建的大楼或华厦,大都是旧的木造或灰泥建造的两层房子,一楼是店铺,二楼是住家。灰黑、肮脏的灰泥墙壁,因为雨水的刷洗,显现出黑而亮的色泽。有不少房子前摆着保丽龙做的箱子,里面放了一些小盆栽。

  穿过铁道桥的下面,再走一下子,路上的街名地区牌子,已经从“田端新町”,变成“西尾久”了。我的心脏跳动开始加速,好像连指尖都可以感受到心跳的速度了。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即将上死刑台的囚犯。

  可是,我对周围的景观仍然是一点记忆也没有。我想过西尾久这个地方,或许会让我恢复记忆,却没有想过恢复记忆是幸,还是不幸。我边走边想: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有一天突然像水蒸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样住在这里的人,却没有人发觉,这不是很不可思议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我已经离开这里了,就算这里的人有人觉得奇怪,我也是感受不到的呀!现在我回来,如果突然有人跑过来拍我的肩膀,也是很正常的吧!

  把伞从头顶上挪开,我抬头看着天空。雨像无数黑色的小石头一样,从白色银幕般的天空落下来,以我想像不到的速度,打在我的脸上。我赶快再把伞拿到我的头上,伞遮住了雨,也遮住了我的脸。

  西尾久1-21的路牌出现了。本来我有可能要找很久的心理准备,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出现在我眼前了。看到这个路牌的同时,一股怯意也涌上心头。我突然觉得我的心理还没有准备好。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钥匙包。这是在公园睡醒时,就在我身上的东西,我一直把它放在工厂的寄物柜里,今天也带来了。其中有一支应该是房间的钥匙。我面前的布帘上,印着“家乡料理·樱花”的店名,布帘旁边的柱子上,有一块小小的绿色牌子,上面写着“2l-18”这样的数字。就是这里了。

  垂着布帘的玄关玻璃门的旁边,有木头阶梯,阶梯的上面比较暗,看起来是一栋公寓。门上没有名牌,但是这里应该就是“樱庄”。一楼是小馆子,二楼是住家。这里有我的过去吗?我的妻子或儿女,现在也还住在里面吗?心脏好像已经跳到喉咙口了,但是我还是伫立原点,不敢轻易踏出一步。今天的雨,对我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像现在这样,撑着一把伞静静地站在这里,应该不会很不自然吧?

  站了一会儿,我转身,往来时路走去。但是走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再看着小馆子相位于二楼的住家。这里离闹区已远,少有行人经过,也久久才有车子通过。

  万一我的妻子,正从这里的某一个窗户看着我,她会怎么样呢?她不知道是我,一定以为我是什么可疑的人物,或许还会因此跑下来追根究底。丈夫无缘无故失踪的妻子,一定比一般的女人更加神经质吧!好吧!下定决心了。这样犹豫不决终究不是办法,不进一步去了解的话,就永远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走。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朝住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靠近小馆子的布帘,我又想到了一件事。如果我们已经有子女了,我的妻子还会答应离婚吗?如果她不肯,那该怎么办?妻子没有做错任何事;在丧失记忆的情况下,又在元住吉和别的女人同居的丈夫,也很难说他有错;面对现在同居中的女人,和带着孩子的妻子,这个丧失记忆的男人该怎么做呢?这是上帝的恶作剧。如果妻子肯离婚,那么赡养费和孩子的教育费,也是个大问题。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人,根本没有能力付什么赡养费和教育费。

  这时,有一辆车从我旁边驶过,停在小馆子的前面。车上的人好像是突然看到我,才紧急煞车的。车子里面的人摇下车窗,大声地对我说:“对不起!”

  我反射性地害怕起来。那是在对我说吗?车子里的人认识我吗?不管是与不是,可能都会演变成必须和对方站在这个房子前面说话的情形。我下意识地转身,佯装成没有听到对方的叫唤声,快速地左转,进入前面的小巷子里。我想:在这附近绕一圈,等一下再回到原处就好了。没多久,我就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

  然而,绕了一圈之后,我却再也没有靠近那栋房子的勇气。看来今天是不行了,我心里的悲伤情绪逐渐在发酵。不管是什么理由,基本上我来这里,就是做了背叛良子的行为。如果我的妻子出来了,不问任何理由地只是抱着我痛哭,那我要怎么办?看到孩子以后,我的心情会不会有所转变?我不知道。

  或许妻子的父母因为担心女儿的遭遇,现在正在家里陪伴她;或许在妻子的求助电话下,许多我不认识的妻子友人,现在聚集在家里。大家一定会不由分说地把我团团围住吧。

  在那种情况下,我能说:“我明天再来,现在让我出去吧!”吗?我更不能在妻子的父母面前,说出良子的事。是呀,在别人的追间下,我能如何掩饰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

[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