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交叉
“理枝,你不必担心什么!”
眉村说道。这时理枝抬起头来,突然朝耀子一旁走了过来。她一下子抓住了耀子的手说道:
“对不起,夫人。”
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耀子。两个眼睛充满了血丝,看样子她一直躲在门外哭泣着。
于是耀子心中对理枝那满腔的仇恨一下子奇怪地消失得无影无踪。理枝是夺夫之女,自己应当是仇视她的。
然而此时此刻她仿佛觉得由于高原这个“媒体”,她反而成了与自己最近的人了。高原失踪了,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己,仿佛是理枝了。
在高原失踪之后,受到这个打击最重的也许就是理枝了吧。耀子作为妻子是可以寻找丈夫的下落,然而理枝无论多么爱高原,她也无权这样做。
因此作为妻子,耀子不是没有感到嫉妒,但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反而将同样关注高原的女性看成了亲人。应当说这就是女性的心理扭曲吧。
第04章 希望破灭
1
5月16日早晨,位于新宿区柏木一丁目的公寓管理企业、日平建设公司总部由于受到了警视厅的搜査而乱成了一团。
日平建设公司是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建筑市场空前繁荣的时期利用5000万日元资金成立的公司。同年9月,他们得到了东京都的经营许可证,对大型公寓进行建筑和管理。
作为该公司的周转资金,他们开始考虑如何利用大众手中的闲置资金进行投资,并成立了以社长隅谷博久为首三名骨干参与的小组,提出了公寓投资法这一新招。
这种方式共有两种:一种是“参加经营式”;一种是“特别所有式”。前者是“一股50万元,三年返还。期满后除了返还本金外还以每月1分2厘的利率支付利息”。后者是“每股100万元,期限一年。期满后除返还本金外还支付本金20%的利息”。也就是以“最优惠的投资增值方式”广泛收集民间的闲置资金。
于是在这种高利率回报的引诱下,他们从大约300多名投资者手中征集了4.3亿元的资金。投资者中有将退休金、养老生活金投入进来的。
在这个投资商法的启动过程中,初期的确运行正常,可以对投资者兑现当初的利息回报。
后来,心气极高的社长隅谷又将这些资金投入了建设保龄球场和汽车旅馆。
而且他还大建豪华私宅,并从赤坂赎出了艺妓,供自己享受。
隅谷30多岁,仍为独身。他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一流的商社,过了几年职员生活。那些年里他默默无闻,但心中却等着出人头地的一天。正好在房地产热的时期,他看准了行情,竭力说服了几名好友,共同投资成立了“日平建设公司”。其中大部分资金是他继承父亲变卖土地得来的钱。
他们利用投资商法的新招数,事业竞然越来越大了。其实这并不是隅谷的个人能力,但他毕竞在30来岁的时候成了一家公司的社长,而且事业有成。
开始时,他还可以和从同一商社出来的朋友共谋大计,但后来他便渐渐地变成了“一言堂”,独断专行。为此,朋友们都离他而去。
这个时期正处于泡沫经济之中,所以他的一些错误决断暂时还没有看出多大损失。但进入了日本经济停滞期后,加上他的体力下降,身体患病等等多种因素,他的混乱经营导致的业务滑坡就愈发明显了。
由于他多方出击,牵扯了许多的资金,因此需要巨额资金的主业——公寓建设便显得捉襟见肘了。
但此时的隅谷不但不迅速收缩战线,反而隐瞒事实真相,肆意夸大成果,欺骗更多的投资者上当,又募集到了一大笔资金。但他同样无视商业禁忌,继续进行多方经营。
于是原本下滑的各种经营便产生了致命的失败伏笔,而一旦显露出来便再也无力挽回。面对困境,他只好出卖股票,搞投机买卖,然而他又失败了,使他的经营不啻雪上加霜。但他仍然骄奢淫逸,一个月的时间就在银座和大阪挥霍掉二三百万日元。而这时再也没有规劝者出现了。
于是他便进入了恶性循环。他发出多少诱人的回报条件也没有了投资者,他只有通向破产的一条死胡同。
接下来他将公寓建设的地址卖给第三方,企图争取到资金,但条件再优厚也无人问津。
由于投资者得不到合同上规定的利润,便向警方报案,于是警视厅便立案进行侦察,很快便发现了他的破产迹象。从而导致5月16日早晨,警方进驻日平建设总部和位于新宿区爱住町的社长隅谷博久私宅一事。
然而为时已晚,那时公司里巳空无一人,隅谷也早早地逃匿到他处。
在后来的调査中发现,该公司已经早与银行解除了商业合同,他们在银行的存款仅仅为9600万日元了。
警察的介入完全成了“马后炮”。于是无奈,警方便以“欺诈、违反出资法、违反住宅建设法”的罪名向全国发出通缉隅谷博久的通缉令。
2
5月21日早,三枝孝夫去看望住在板桥的双亲。三枝是一家航行国际航路公司的船员。这次是去南美航行两个月后刚刚回来。
他喜欢大海,也因此当上了海员。但最近由于父母年事已高,非常希望他结束海上的漂泊回到陆地上工作。这次返航,他就打算辞职另谋职业了。
作为船员来说,看不出这个职业有什么不好,但他的父母却一直认为“就那么条木板在大海上航行,说不定哪天就下地狱了”说这是个危险的行当。
而且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都快30岁了,仍然独身。也许因为从事的是这么一个危险的职业吧,他们总是为儿子担心。
由于当年是晚婚,所以当父亲的今年70多岁了,母亲马上也就70岁了。他们每次看到航海回来的儿子都要说“真想早点看到孙子,那就安心了”的话,这样也不无道理。
父亲在一家大电器公司干到退休,后来又去了一家小公司补差,几年前刚刚辞了职回家。现在位于板桥的公寓的一套小房子里居住,靠退休金倒也自在悠闲。但他们很想利用这些年的积蓄和退休金再赚点儿钱,为将来三枝的婚事筹划些钱。比方说有了钱可以再买一套大一些的公寓和儿孙们住在一起。
因此三枝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回陆地工作,早日了却年迈父母的心愿。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后,他们当然非常高兴。于是马上为他寻觅适当的职业。尽管他当了许多年的水手,但按他的条件找份工作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三枝这次回来时一边想像着父母那高兴地合不拢嘴的样子,一边又带了许多国外的特产。
他到了公寓门前下了车,来到房间门口时,突然萌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门锁上了,这会儿刚刚是早上8点多钟。他又按了按门铃,没有人答应。平时这个时间他们应当起床了。
“不在家吗?”
三枝歪着头想了想,但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父母知道自己今天要回来,应当在家等自己的。
门中央挂着信箱,里面还插着今天的晨报。虽然这栋小公寓里住了10多户人家,可周围邻居的门都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