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传奇
苏忠话还没说完,温如玉已经冲进了里屋,看见杜少康毫发无损的坐在床上,才放下了怀揣着的心,倚在门框上顺气。
杜少康也被叫喊声吵醒,正准备起床,忽然见温如玉衣衫不整的闯进来,也吓了一跳:“温公子?你不是回京了吗?”
温如玉的气还没顺完,听见他的话连忙道:“我送解忧他们出了苏州城就回来了。先生听到刚刚的叫喊声了吧,我一直就觉得这个苏府有些邪气。”温如玉说着走过来,一把拉住杜少康道:“我看先生还是跟我一起离开吧!”
杜少康正准备穿鞋,一头乌黑的墨发顺着他前倾的上身垂到脸前,衬得那面孔越发的苍白。被温如玉一拉,愕然的抬起头,领口里润凸的锁骨若隐若现。
盯着那敞开的领口,温如玉这才发现杜少康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虽然同为男子,看一看也不打紧,但温如玉就是觉得有些尴尬,仿佛亵渎了神灵一样。想要别开目光,又觉得矫情,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只得左右乱瞟,别提多滑稽了。
闯进来的元宝适时的打破了一室的暧昧:“主子,不好了,出事了。”
温如玉连忙放开手,转过身去,拢拢身上的外衣,心里不由得暗恼:原来和温风一起出门历练的时候,都是一起吃一起睡,连澡都是一起洗,也没觉得有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温如玉锤了锤头,就听见杜少康在身后淡淡的道:“嗯,我知道。”
杜少康穿上鞋,元宝连忙拿来外衣给他披上。
杜少康拢了拢垂下来的青丝,不紧不慢的道:“好像是从墙头那边传来的。”
“墙头那边是哪儿?”温如玉小声问。
“是霓裳居!”元宝答道:“看来,张二爷那里出事了!”
“张秋实?”温如玉大惊。
“要不要小的过去瞧瞧。”元宝轻声问。
杜少康笑了笑:“如果有事,我们肯定会知道的。多问无益,你去打两盆水,让我和温公子梳洗一下。”
温如玉这才想到自己尚未梳洗,慌慌张张一路跑来,现在的样子肯定不好看。只得红了红脸,没有反对。
元宝走后,杜少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淡淡的注视着温如玉,道:“在下托公子的事情,不知……”
“先生放心就是,别看解忧平时板着一块冰雕脸,办起事来还是很靠谱的,绝对万无一失!”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温如玉不自在的别开眼睛,低声道:“再说,还有卢国舅呢!”
杜少康点了点头,勉强算是放心。
在湘漓苑更衣洗漱,吃了早膳,又喝上苏忠泡的热茶,消息才传了过来。
张秋实果然出事了。县太爷传令,让苏府所有人去霓裳居的正厅问话。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张秋实的贴身侍从张达。
杜少康和温如玉喝着茶,听元宝绘声绘色的描述张达发现尸体的具体过程。
昨个晌午,张秋实派张达去打点出门用的东西,一直忙到半夜才回来。张秋实早就睡下了,张达便直接回房休息。今儿天还没亮,张达就早早起身,把洗脸水端进屋,准备伺候张秋实起床梳洗。谁知叫了两声没人答应。张达便去唤人,待看清躺在床上的人时,吓得差点没有晕过去。
张秋实双目凸起,怒瞪着前方,上面布满了红丝。嘴大大的张开,舌头伸着,仿佛想要呐喊。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张脸憋的紫红。攥着被子的手呈鸡爪状。可见死前定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张达“噗通”一声撒了洗脸水,跌坐在地上,呆了半响,才有力气尖叫,鬼哭狼嚎的爬了出去。
于是造就了今天清晨的排山倒海的一幕。
苏锦绣虽然是皇上亲封的首席绣师,但苏府毕竟属于苏州吴县的地盘。吴县的县太爷王范得知苏府里死了人,不敢怠慢,亲自带着师爷赶来。勘察了现场,搜集了物证,看着仵作指挥人把尸体抬出去。王范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汗回头对着苏锦绣行礼道:“据仵作的初步断定,张公子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丑时。下官已经派人封闭了苏府,不准任何人外出,还请大人莫怪。”
王范悄悄抬头,见苏锦绣没有反对,才继续道:“为了尽早破案,眼下还有几件事情想要询问一下府里的人!”
经此一事,苏锦绣好像老了十岁,他抬头茫然的看了看王范,目光混沌。
李氏在旁边推了一下,见他还是没有反应,连忙赔笑道:“王大人,老爷痛失爱侄,恐怕一时半会缓不过神来。王大人有什么吩咐,直接差梁总管就好!”说完对着梁发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府里的人都叫去正厅问话!”
“是!”梁发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县太爷看着苏锦绣木然的脸色,心里叹了口气,只得道:“也好,苏大人还是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进展,下官再来禀报。”
“谢大人体谅。”李氏福了福身,给身边的贴身侍婢周妈使了个眼色,这才搀着苏锦绣走了出去。
王范叹了口气,一脸的为难。
周妈福了福身,轻声到:“太爷,正厅里凉快些,请随奴婢来。”
说是苏府所有人,其实主要询问的还是霓裳苑的小厮和仆役。
杜少康和温如玉到霓裳居时,只见张秋实的屋外挤满了下人。因为门口有衙役在外面围着进不去,只得在外面议论纷纷。
霓裳居的管家张福看到这种情况,嚷嚷道:“去去去!该忙什么的都忙什么去!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给我小心着点!谁长舌多嘴被梁总管知道,我可兜不了你们!”
下人们看见他,纷纷鸟兽散。有几个不识趣的想凑上来套话,被张福狠狠的修理了一顿,一个个夹着尾巴溜走了。
张福看到远远站着的杜少康和温如玉,急忙走上前来:“温大人,琴公子,眼下太爷正在厅里问话,二位请先偏厅喝茶吧。”说完就把二人引向偏厅。
厅里,审讯正在进行。
“小的虽然是二爷的贴身侍从,但从昨个中午起,小的出去办事,直到半夜才回来。赶车的王六能作证。”
脚下的张达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因为今早二爷要出远门,必须卯时起床,小的怕今日起晚了,也就赶快去睡了。谁知今早起床一看,二爷就已经……,大人,二爷的死真的和小的无关呀!”张达说完,又呜呜的哭起来。
王范被张达哭的头痛欲裂,他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伸了伸手,才发现这里不是公堂,没有惊堂木可敲。王范喃喃的收回手,不由得叹了口气:事情真是棘手!谁都知道苏家内部的关系复杂,苏家的大爷和张二爷这几年一直彼此看不顺眼,明争暗斗了多少回。现下死了一个,最有嫌疑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偏偏张秋实是在半夜死在自己床上,没有证据也不好抓苏秋宝来问话。但抓不到犯人又没法给苏锦绣交代,王范愁得都要和张达一起去哭了。
王范叹了口气:看张秋实的死相,显然是重毒身亡。昨晚侍候的丫头说,回房后他只喝了杯凉茶和一碗参汤,茶和汤已经交给仵作检验了。凉茶是晌午晾好的,参汤是晚饭后厨房送来的。能下毒的,也只有这两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