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
渡边终于冲过了最后一段空地,便到达了树林,用第一棵树护住身子。
山口武夫向他再放一枪,但即使他能瞄准也打不中渡边。
“放下枪吧,山口武夫!”渡边叫道:“你没有机会了,现在你等于瞎子!”
山口武夫转身向林中逃去。
渡边跟在后面,只要保持他在林中,而自己在林外,那么就没有危险,因为山口武夫回过头就看见太阳,而看不见他。
“山口武夫!”渡边继续叫道:“投降吧,你逃不了的!”
但山口武夫并不理会,当他经过两棵树之间时,渡边忽然瞥见他的手在做些动作。渡边知道他在干什么了,他正在住枪中纳入子弹,他的子弹已经用完了。
渡边加快脚步,如果趁他未纳好子弹之前追来,就可以避免动枪,但不行,看山口武夫的手势,就知道他很快已经在枪中装满子弹。山口武夫是一个好手,用不着看见,他可以装好子弹,一个好手只凭触觉就可以做到这件事,而且很快就好!
山口武夫转过身来,放了两枪,两枪都没有射中,都被树身挡住了,山口武夫没有再开枪,只是伏在那树后面,迟疑着,似乎要听渡边的脚步声,以便知道他在那儿。
但他听不出,渡边的脚步是没有声音的。
接着渡边的枪就抵住了他的背:“好了,放下枪吧!”
山口武夫呆住了,两只手慢慢地举起来,但枪仍在手中。
“我说放下枪!”渡边提高了声音。
这样一说完,渡边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对待山口武夫的方式,山口武夫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凡是干这一行的,脾气都不会很正常,而他更是一个特别古怪的杀手。
当他有耐性时,他会很有耐性,但他暴躁起来,却又是无可收拾,没有人能制止住他。渡边实在是应该先把他的枪打脱,使他完全丧失反抗能力。不过现在想到,已经太迟了。
山口武夫大叫一声,忽然转身,枪也垂下来,枪嘴摆向渡边,明知道不够快,但还是这样做了,因为碰巧现在是他脾气暴躁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渡边只好开枪了。
杀人是他最不喜欢的事,但现在如果他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他!
渡边一连扳了四次枪机,然后跳到另一棵大树后面,这一连四枪使山口武夫的身体抽搐了四次,并且向后面直跌,脊背撞中了一棵树身,撞得再向前仆倒,仆倒在地上,他的身上有四个地方在冒血,还好衣服是红色的,所以不大显眼。那副眼镜也离开鼻粱,他的生命也剩下不到一分钟了。
但他还是滚过身来,再提起手枪,运用最后的几分力气,扳动枪机,向每一个可能的方向开枪,直到枪中的子弹都射完了,他才伏下来不动了。
这是渡边躲到树后的理由。
山口武夫其中一枪射中了他藏身的大树的树身,如果不是这棵大树拦着,渡边就会与他同归于尽了。
山口武夫伏在那里一动不动,血不停地往外流,渡边才从树后出来。他向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他蹲下来,摸摸山口武夫的身,没有很多东西,只有钱、护照、香烟、打火机,钥匙、眼镜袋、记事本都没有。
“妈的!”渡边不禁低声咒骂起来,因为这些都不能提供线索,让他知道指使山口武夫的人是谁?
他把东西丢下了,站起身来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山口武夫不会有同党。
脾气古怪的人总是独行侠,山口武夫是这样,他不可能与别人合作。
渡边离开了山口武夫的尸体,慢慢地走进树林去。
加代的形容果然十分详尽,她说的那棵扭成螺丝形的树也在。她说过了这棵树,再绕过两棵树,就是抛弃秋叶尸体的地方。
渡边再绕过两棵大树,忽然愣住了,因为真有一尸体在地上。
因为时间已久,那尸体已只剩下了一副尸骨,外面包裹着破烂的衣服,但这的确是一具尸骨,仍然散发着相当浓的臭味。
加代说的是真话,那岂不是变成渡边说谎吗?
等等,这只是一具尸体而已,怎么断定他必然是秋叶呢?渡边掏出手帕来,把鼻子严严地缚住,然后折了一根树枝,在那尸骨边蹲下。
那臭气虽然已经消灭,但还是很难受的,即使隔着手帕,也使人恶心。渡边用树枝小心地挑动尸体,挑出袋里的东西,证件是有的,不过已经霉腐到不可辨认了,唯一没有变的是手指骨上戴着的那枚白色金戒指。那是一只相当大白金戒指,上面镶嵌着一只骷髅头,这些衣服和骨头都不能证明死者的身份,而这白金戒指似乎却能了。这是一件相当名贵的装饰品,渡边多次戴着他。
渡边皱起了眉头,蹲在那里发愣,一时连那臭气也忘记了,他的脑筋现在很迟钝,他来这里是为了证明加代是说谎的,劲树是说谎的,但现在的结果却相反了。他证明了他们说的是真话。想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加代不是打算和他同来吗?如果她不是有把握,她怎敢这样做呢?
渡边呆了好一会,终于把树枝丢下了,回头走出去。
回到树林外,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没有那么直接刺眼。
第三章 再渡欲海 疑窦重重
渡边慢慢走向他的车子。
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坐进汽车,想了一想,然后开动了,驶回公路,沿着笔直的公路向市区驶去。
当在路上发现一个电话亭时,他就下车进入电话亭中,纳入角子打电话,他是打到警察局去的,他说:“我想报告一件凶杀案和一件腐尸案!”
“什么?”那边的值日警官难以置信地反问,很少有人同时报告两宗这么重要的大案。
渡边小心地把他的话重复一遍,并且自称他是郊游的游客,当他进入树林时,就发现一个穿红衣服的人死在那里,而树林深处又有一具已经死了许久的尸骨,然后他便放下电话,上车继续向前开。
他知道那边的人不大相信他的报告,但有人报警,他们总不能不按照报告去查清一下,而当他们去了以后,就会相信了。
那天的晚报已经刊载了这件案子的新闻。这当然是件很大的新闻,但由于警方对这件案子很重视,当时不肯发表什么,因此尽管标题刊得很大,新闻内容却相当空洞。
渡边在餐厅里一面吃晚饭一面看报纸,看了好几份,都是看这一段。这些报纸上并没有什么可靠内幕说出来,甚至两个死者是谁都不能肯定。
但渡边相信他是不必等很久的。
警方就是警方,他们有庞大的人力物力和巨大的档案资料,办理某些案子,他们是会有一定成绩的,现在渡边也只是要等,等着警方办事的成绩。
渡边悠闲地吃完了那顿晚饭,便朝酒店走去。
因为他现在不必干什么,他只是等着就行了。一面等的时候,渡边可以争取睡个好觉。睡眠实在也是一种他所相当爱好的“运动”,因为他经常很忙,很多时侯都会睡眠不足的。
在酒店大厅里,他忽然发现那个自称裕子的美人正在等电梯,他紧步走过去揽住她的细腰走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