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
“也许你杀死的是一个假的秋叶。”劲树说:“真的一个并没有死,他仍然活着。”
“你在开玩笑!”渡边说:“难道我自己杀的是谁,我也会不知道吗?”
“在一个多钟头之前我也是和你一样想的。”劲树说:“我一直都深信自己杀死的就是秋叶,但现在怎样呢?现在我却深信我所杀的不是秋叶了!”
渡边舐舐嘴唇。他倒从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杀死的也是一个假的秋叶?但这是不可能的,回忆又在脑海中涌现了。
好像一部电影中的闪镜头,他杀死秋叶时的情景又清晰地回到眼前来了。一个假的秋叶?怎么可能呢?
“别忘山口武夫。”劲树说:“为什么他企图杀死你,又杀死了加代?理由是很明显的,他不想让我们发现林中那具尸体不是秋叶三郎,只有一个人会有任何动机做这件事,那就是秋叶本人了,如果秋叶是真的死了的话,谁会阻止我们的呢?你自己可以运用脑子想想。”
渡边在那里呆呆地思索着时,劲树便把油门踏尽,车子以高速行驶。渡边一直沉默着,思索着劲树那番话,觉得果然是很有道理的。后来,他发觉车子停下来了,望望窗外,那是一片荒凉的郊野。
“你停车干什么?”他问劲树。
“要证明一件事!”劲树第二次露出微笑来,不过渡边觉得,他还是在不笑的时候好看一点,他根本就是那种相貌阴沉的人,笑起来总觉得与他的格调不符了。
他的手忽然向衣服里一摸,枪就拔出来了。很快,快到只是一闪,便完成了这个动作。
渡边也是同样地快的。他的手掌已伸出去托住了枪嘴,把枪嘴推开了,使它不是向着自己。他不喜欢人家在他的面前拔枪。劲树的枪停在那里,枪嘴对着车窗外面。而劲树的眼睛在浓烈的眉毛下面阴沉地注视着他。
“我不是要杀死你,渡边,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些东西,关于一些你的东西。”劲树说:“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我想证明究竟你是多么会用枪,我想证明究竟是你好还是我好!掉一个的。”
“不是那种证明。”劲树又微笑了,“我不要是和你决斗,我只是要和你比试一下,明白吗?”
“好吧。”渡边无可不可地耸耸肩:“你告诉我用什么办法比试吧,你随便说好了!”
劲树打开车门,拿着枪下了车:“来吧!”渡边也下了车,已经拔枪在手,而手指匹在那昏暗中熟练地检查着枪的枪件。这里是一大片荒野,附近是完全没有人家,他们在这里开枪也不会惊动什么人的。
劲树领着渡边离开路边,走到一片草坡,那里有一堆垃圾,不过并不很臭,因为这是空旷的地方。
白天阳光无情地晒着,阳光是最佳的消毒剂,垃圾都臭不了。
劲树从垃圾中拾起两只空的啤酒瓶:“你看过牛仔电影吗?”
劲树把瓶子一丢,丢往空中,两只瓶子分两边升上去,在空中打转,劲树的枪迅速响了两次。那两只瓶子在空中变成碎片。
渡边说:“我看不出为什么你喜欢玩这种孩子的玩意!”随即他也同样打碎了两只酒瓶:“还及格吗?”
“很好,而且做得比我好!”
他又拾来两只空瓶:“我们再来一次!”
他把瓶子一丢,然后拔枪发射,这一次瓶子却没有破碎,只是瓶颈给射断了。瓶子在地下才碎掉,不过在落下来之前,已可以看见瓶颈是断得很齐整的。
渡边微笑:“我不敢自认是一流好手,不过这我也做得来。”
他说着也去拾了两只瓶子,以同样的手法开枪,两只瓶子的瓶颈都是齐齐整整地断去。
“这两下干得不错,渡边你从哪学来的?很不错。”
渡边低下头来,把枪膛的空弹褪去,纳进实弹。
“我小时候在马戏班里呆过,那个表演神枪射击的卖艺人和我很好,这是他教的!”
“哦,原来如此,我却是自己学的!”
渡边说,“我还想向你证明一件事?”
“什么?”劲树抬头看着渡边,刚来得及看见渡边的拳头正在向他的牙床击过来,他已没有时间躲避了,渡边的拳头与他的颅骨接触,他便整个飞了起来,整个世界爆成了一阵阵白光。
当白光散去时,他发觉自己坐在地上,而腿又有点发软。
“怎么啦?为什么你要打我?”劲树恼火地问。
“你要我证明一件事,我已经证明了。”渡边说:“现在我也要你证明一件事情,我要你证明你是够男儿气概。我要你证明除了能用枪之外,还能用拳头,因为当枪弹用完了,拳头就会很有用!”
劲树的嘴巴慢慢地展开了微笑。
“这倒是一件值得证明的事!嗯!让我们来证明一个更好的原始人!”他忽然一跳起身,手一挥,一件闪着光的东西直飞过来。
渡边并没有预料有此一着,虽然猛地低下头,还是被轰中了。那件东西击中了他的头顶,发出“轰”的一声,然后斜斜地弹开了。
渡边眼前发黑,膝盖也软软的,他看着劲树向他挥拳,他知道他是必须闪避的,但是四肢一时不肯遵命,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那拳头击中了他的下颚尖端,他便打着转,整个向后面仆去,仆在一只空罐的旁边,于是他知道劲树是用这东西打他的。
渡边咬着牙齿,把那一阵眩晕驱走了,然后一滚身,双脚便向上撑出去。这一下只是推测而已,他推测劲树会从上面扑下来,他的双脚撑住他的胸,使他不能再下来。然后渡边一用力,劲树叫了一声,便飞开了。
“妈的!我说用拳头,你用的是什么?”渡边吼道。
“我们不是在拳坛上,渡边,我们只是假设枪弹用完了,我们只是在比赛生存本领,没有什么规矩可言,手边找到什么武器,就用什么!”
他一跳起来,手中已拿着一根铁棍,那是一根发锈的铁棍,略为弯曲,不是一件很好的武器,不过比空手好得多。
劲树拿着铁棍,一步一步向渡边走来。“这就是我手边找到的武器!”劲树狡猾地笑着。
渡边爬起身来,小心地后退着。
“你随对可以跪下来投降的,屈膝求饶吧。”劲树吃吃笑。
渡边并没有跪下来求饶,他从来不向人求饶。
劲树狞笑着,忽然跳前一步,那根铁棍就挥过来。
“呼!”渡边及时低头,铁棍就在头顶之上掠过。渡边马上抢前一步,劲树的铁棍再挥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抢近了,两只手执住了劲树握铁棍的手腕。劲树在他的肘骨上又踢了一脚。
渡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铁棍上,对其他地方就疏于防范了,而且他的两手是举起来,肋骨暴露,这一脚更加受力了。那火炙一般的疼痛使渡边狂叫一声,放了劲树的手腕,而且不由自主地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