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祝东风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冯思远自然也不愿意被提起,忙说:“没什么大事,不必深究!”
老鸨偏不给他留着给面子,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天晚上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听得王峥哈哈大笑,冯思远满面羞容。
王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思远呀,你可真行,居然把一个干活的短工当成了小倌,白白混迹风月场这么多年了!”
冯思远没有理会王峥的嘲讽,问老鸨:“你可知那人现在住在何处?”
老鸨犹犹豫豫“这个……我还真不是太清楚……”
见她言辞闪烁,冯思远掏出一锭银子,老鸨的眼睛立马就亮了“哦,我想起来了,是打更的王二麻子介绍过来的,当初我还想一个打更的能介绍什么好人过来,没想到他先拿了几幅亲手画的样子图过来,画的可真漂亮……”
冯思远打断了他的话问:“王二麻子现在在哪?”
“谁知道王□□子在哪?等过两个时辰起更了,他自然就来了!”
春宵帐暖,王峥叫了两个女子被翻红浪去了,冯思远现在满脑子装的都是当年的墨梅,现在叫李弘济的人,苦苦等到了起更,终于找到了更夫王二麻子。
起先王二麻子不愿意透露李弘济的住处,直到冯思远将一锭银子送到他面前,他也心动了。告诉他李弘济住在城南外六里铺的一户农家,租着村头一户农家的偏房。
第二日一大早,冯思远找了过去,
过了小桥,进了村子,就看到一户篱笆的院子,应该就是王二麻子说的地方。
冯思远正要敲门询问,见院子里一个姑娘提了水桶出来,喊了一声“李大哥,出来洗洗吧!”
一个穿着十分破烂的人从茅房里出来,手里拿着把铁锹,冯思远起先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农民。当那人脱掉了外面破烂的衣服,就着女人盛出来的水洗手时,冯思远才看清这就是李弘济!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进去的,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要将他拖走。
“哎哎哎!你是谁呀?”女子反应过来,丢下木瓢便来拉扯李弘济。
李弘济被突然冲过来的人弄懵了,竟然真的被冯思远拖出了院子。
女子举着笤帚追了出来,大骂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李大哥不就是写了一副对子,你们就这样不依不饶,看我不打死你!”
眼看笤帚就要扫在冯思远脸上,冯思远下意识抬胳膊去挡,没想到那把笤帚在半空中被李弘济的胳膊拦了下来。
女子怒道:“李大哥,你让开!”
“杜鹃姑娘,你这一笤帚下来,你们父女从此就别想安生过了!”
第10章 我不认识你
那女子这才悻悻的放下笤帚,怨毒的小眼神瞪着冯思远。
李弘济扭过头来看着他问:“这位公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三番两次与我为难?”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冯思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好像这十年来都是自己的一场单相思,对他激不起半点波澜,冷笑着说:“墨梅,你难道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你是什么人与我何干,莫非也是来替太傅冯大人教训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的?”
看来他是不会承认十年前的那些事了!冯思远气的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尽量软下语气,说道:“你跟我走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让你每天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你为何要如此糟践自己?我知道这十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但是我会补偿你的!”
“这位公子,我听不懂你的话,你若是想还我那日的卦钱,六文,你若是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就请离开吧,我与你应该无话可说!”说完李弘济甩开冯思远的手,转身往院子里走,那叫杜鹃的村女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也跟着李弘济往回走。
冯思远情急之下一把薅住李弘济的衣服,喊了一声“墨梅!”
李弘济回头,口气无奈的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谁,不要再来了!”
满心欢喜的去,碰了一鼻子的灰回来。
冯思远去了王峥那里,王峥放浪形骸了一整夜,此时刚刚偃旗息鼓正在修生养息,被他从被窝里抓了出来!
他昨天晚上嘱咐王峥帮自己打听这个李弘济,王峥不愧是京城公子圈里厮混的人物,即使是在勾栏里风流了一夜,也还是有了结果。
王峥问:“你是要为自己报仇呢?还是想讨好你的那个太傅本家?”
冯思远奇怪的问:“什么意思?”
王峥打了个哈欠,说道:“不打听不知道,稍微一打听,那个叫李弘济的最近还真是有点风头,前段时间城隍庙修了个殿,也想附庸风雅的请冯太傅给题个楹联,这不是正赶上会试,若是有冯太傅这个当世大儒的加持,光今年赶考的士子就能多添几万两的香火钱。冯太傅何等人,皇上想求个对子都要看冯大人的心情,自然是不屑于给一座城隍庙题对子,那老道士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了,居然送了一千两银子过去,当时便惹怒了冯太傅,冯太傅便说了句‘往来名利之所,沾其灰则毁吾履!’,谁知道没过两天,城隍庙就挂了一副对联‘善来此地心无愧;恶过吾门胆自寒’,这不是骂冯太傅吗?
其实这也就是件小事,冯太傅没怎么在意,但是冯太傅的弟子们看不下去了,居然去找写那对联的人理论,其实到这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李弘济这人想借着黑冯太傅拔高自己的名望,没想到居然有歹徒半路截杀这个叫李弘济的,也是那杀手蠢的要命,居然被李弘济擒住了送到了府衙里,那杀手还信誓旦旦的说是一个书生给钱让他干的!
就在大考的前几日,现在官府还在查呢!
现在无论是什么私怨,你都最好不要去招惹这个李弘济了,先不说他的事正闹得满城风雨,就光他的身份,同你我一样也是今年的士子,也不知道蜀地的官员是怎么选的,选这样一个无才无德的人,而且听说这个李弘济是在寺庙里长大的,你说他不去当和尚,非要来考功名,还去当什么泥瓦匠!真是把读书人的脸都给丢尽了!”
他居然也是今年的士子,这么说那日在贡院门前看见的的确就是他。身上有功名的人和普通的平民百姓不一样,就算是他中不了进士,回到县里,也能担任官吏文书。
越想越心凉,仿佛下一刻墨梅就离自己远去。冯思远一把握住王峥的手,吓得王峥手里茶碗哗啦掉在地上。
“王兄,这次你必须得帮我!”冯思远虽然饱读诗书,却不是什么善类。
这天李弘济正在给人测字,忽然来了一队衙役将他捉了走,并且从他的摊子下面搜出一袋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上百两。
衙役锁着李弘济带着那些赃物上了公堂,府衙外围了满满的百姓,府尹大人端坐于公堂上,公堂最上方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
“跪下!”一个衙役踹了李弘济膝后退一下,将他按在地上,身旁跪着一个中年人,商人打扮,李弘济见过这个人,大概一个时辰前这人找自己算了一挂,他见这人神色慌张,两只滴溜溜的眼珠子在自己摊位前乱转,便觉得这人不怀好意,批了个‘心怀不正,事必不顺!’,这人看到这八个字,慌慌张张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