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祝东风
那商人吴大用也急忙磕头称是。
听到这番话,府尹竟然一脸为难,捋着胡子感慨道:“你们两个也算是一心向学之人,可惜却用错了方法,犯下此等错事!今日每人打你们二十大板,以示惩戒,下不为例!”
两人急忙磕头称谢。
有道是六扇门内好修行,衙门里打板子可是有讲究的,官老爷若说“朝死处打”,衙役就会把吃奶的劲使出来,这种情况就算不死也得落个半残;轻些就是“狠里打”,这句话也是要命的,差役们绝不会手下留情,必定会打的皮开肉绽;若是喊“着实打”差役们下手会略轻一些,但也是个受罪的打法;“用力打”,就是给你点颜色,略微惩罚一下,最轻的就是“用心打”,打板时意思意思就是了。
这次受刑的是衙门里的捕快,行刑的还是衙门了的捕快,一个衙门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会下狠手,府尹大人指着堂下的衙役说“给我用力打!”这就是明显的护短了!
张小二和吴大用两人受了的这二十板子,虽然喊的哭天抢地,不过是伤了点皮毛,养两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府衙之人,干出栽赃陷害的勾当,差点害的一名举子大考除名。只因是为当世大儒出气,却如此从轻处理!
李弘济看着公堂上的府尹大人,冷笑着说道:“冯太傅还真是当世楷模,鸡鸣狗盗之辈,都要以他为师!”这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府尹本就是冯太傅的门生,听到这话被气的一脸铁青,但府衙外一大堆百姓看着呢,他也无可奈何,只是说了句:“本官不与你这乡野粗人一般见识!退堂!”
李弘济自然是当堂释放,扛着自己吃饭的家伙事出了府衙,堂外议论纷纷的百姓也都散了。
第12章 阴暗
这次陷害不成,冯思远心里更加郁闷,借酒浇愁喝的酩酊大醉,不知不觉竟然出了城,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城南外六里铺,大半夜里拍着那户农家的大门“墨梅——李弘济,你给我出来——”
冯思远屋子里灯亮了,响起老人浓重的咳嗽声,喝问道:“什么人!”随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农推开门,从院子里抄起铁锹正要出来,偏屋里住着的李弘济也推开了房门,将老人劝回了屋子里。
李弘济开了柴门,站在冯思远对面,面有怒色,问道:“这位公子,生更半夜您在我家门口大吵大闹意欲何为?”
冯思远一肚子委屈愤怒无法发泄,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乡村的夜晚十分安静,冯思远的哭声吵醒了全村子的狗齐声狂吠,这样哭了好一整子,满肚子的酒水都顺着眼泪排除了体外,冯思远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些。
见他哭的如此伤心欲绝,李弘济也不好再对他呵斥,只能柔声轻问:“这位公子你究竟有什么伤心事?又为何深更半夜来这里大哭大闹?”
李弘济那莎莎的柔声细语,更像是着深夜里的一副迷/幻药,让冯思远晕头转向满心痴迷!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去,抚摸着李弘济眼角下那颗血红的泪痣。
冯思远问过好多相面的,都说这地方长痣,一生命途坎坷多难。
他无数次无数次的幻想,如果老天能够垂怜于他,此生能够找到墨梅,今生今世必定倾其所有,疼他一生,护他一世。
可如今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就站着自己面前,离自己这么近,触手可及,却又那么远,无论怎样都抓不住!
李弘济不悦的皱紧眉头,不过看这个魔怔了的人,他既不能呵斥也不好动粗,只能轻声细语安慰他:“这位公子,你住在附近吗?天气冷,你还是早些回家去吧!有什么事白天再来!”
这明显就是下逐客令了,冯思远就算是心里不甘,可跑到这里大哭大闹丢人现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毕竟他是才子,很好面子的,就顺从的点了点头。
“我送你!”说完便朝村口走去。
冯思远也跟着他走了,听话的像个小孩。
没几步就到了村口的桥头上,李弘济回身,对冯思远说道:“这位公子,我就送到你这里了,你赶紧回家吧!”
冯思远上了小桥,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见李弘济就站在桥头看着自己离开。只见他嘴角荡开一圈涟漪,眉眼带笑,说了声:“路上小心!”
只是这一个笑,冯思远当即又魔怔上了,转身冲了回来,抱住李弘济便亲了上去,能听到两人牙齿相撞的声音。
李弘济下意识的狠推冯思远,冯思远的身子直挺挺的向后,砸进了身后哗啦啦流淌的河里,溅起破碎的水珠,在皎洁的月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
李弘济转身走了!
冯思远被河水这样一激,被小风一吹,一脑袋的旖旎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是彻底清醒过来了。河水不浅,流的又急,这样的季节更深冰冷刺骨“救命——,救——命——”
李弘济往回走了一段,听到那人的呼救声,打心里是真不想管他,可毕竟是人命关天!叹了口气,又转身回去了。
冯思远顺着水流流了好一段距离,在水里拼命挣扎,呛了几口水,脑袋晕晕乎乎的,心想大概自己就丧命在这里了吧。
正当他陷入黑暗的时候,忽然有人拉住他的手腕,将他从水中拖了出来。
冯思远已经晕了过去,李弘济将他背回自己住的地方,他只租了杜老爹的一间偏屋,屋子里只有一张木板支起来的床,床很小,堪堪够一个人躺下。
脱下冯思远身上的湿衣服,将他裹进被子里。
冯思远迷迷糊糊转醒过来,看见李弘济端了一盆炭火进来,屋子里暖和了不少。李弘济掀开冯思远身上的被子,铺开银针,给他针灸。
炭火映红了半面脸颊的李弘济,黑如墨的长发湿淋淋的垂落,落在冯思远皮肤上,清清凉凉的感觉,那颗眼下红痣显得更加妖艳。
迷迷糊糊中,冯思远问出了他心中那个非常不甘的问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李弘济回答的很平常,就像是在说晚饭吃过什么一样。
“十年前,江州城,碧叶红莲,我一直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听到这话,李弘济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屋子里寂静的可以听见炭火烧灼的噼啪声,时间凝固了好一会,李弘济才说:“如果这些话你刚才说,我恐怕不会把你从河里捞上来!”
炭火依旧燃烧,冯思远针灸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弘济坐在炭火旁边,将头埋进膝盖里,十年了,那些事情就是他记忆里的一道伤疤,他不敢对任何人说,只能藏在心里独自舔着伤口。
他想,过了十年,自己都长大了,应该不会有人记得当年那个男孩。
毕竟官宦公卿之家,每年总会买好多的奴仆歌姬回来,有些会留下来,有些就转手送了出去,谁会记得一个小男孩呢?
可是,这个人却突然冲出来,叫出他埋在心底最不愿意提起的那个名字,起先,他以为自己装傻充愣总会蒙混过去的,没想到却是那家人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