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位
“这个该死的女人!你连盖世太保 也不如!最狠毒的虐待狂!见鬼去吧!”
枪口又喷出火来,强烈的后坐力让玲王奈手中的枪跳了起来。
路易斯忍着剧痛大叫起来。墙壁上的碎片在他耳边飞过,碎片击中了他的脖子和脸颊。这发子弹擦过路易斯的小臂,擦伤了一块皮。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鲜血又染红了衬衣。
抑制不住的怒气让路易斯高声骂了起来:“这回满意了吧?你这个虐待狂!疯子!不可救药的女人!”
“还是瞄不准,又打偏了。马格南手枪女人还是用不惯。已经打过五发了,最后只剩一发,可不能再打偏了。这发子弹只能留着近点儿打了。”
说着,玲王奈走到里路易斯两码的距离。路易斯拼命用脚乱踢,焦急地想把玲王奈的手枪踢掉,但还是够不着。玲王奈用枪对准了路易斯的心脏,拉开架势做出要开枪的样子。枪口还在微微抖动。但是由于距离太近,几乎伸腿就能够着,就算是没有拿过枪的孩子,估计也不会打偏了。
玲王奈的样子十分可怕,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她俯身把脸朝着地下,抬起头时满脸已经涨得通红,急促地喘着气。仔细一看,她的手和脚都在瑟瑟发抖。
疯子!这个女人是十足的疯子,路易斯心里想到。魔鬼给了她美貌的容颜,正像食虫植物分泌出的诱人的蜜露。
玲王奈拿着枪的手慢慢垂了下来,像豹子似的猛扑向路易斯。她把指甲放在他的脖子上,纤细的手指在路易斯被子弹击中的伤口处轻摸。她的手指沾上了一点儿血,玲王奈又把沾血的手指伸进嘴里舔舐起来。
路易斯毛骨悚然,耳边传来玲王奈急促的呼吸声。她用一只手缠住他的脖子,黑色妖艳的眼珠直瞪瞪地翻着白眼,嘴唇微微张开,露出她的白牙和舌尖。
她的黑眼球又回到眼眶里,她一边喘息,一边露出微笑,瞪大眼睛盯着路易斯。她那双眼睛太迷人了,路易斯想道。那双眼里显然以眼前这位警察的恐惧为乐。
“够了……该想想将来怎么对人解释吧……这该死的焦痕。”
说着,玲王奈把枪口抵在路易斯的耳朵上。路易斯惨叫了起来,因为枪口发烫,烫得他要跳起来了。她另一只手搂住了路易斯的脑袋,把枪口顶得紧紧的。
“……话怎么说还不是随我的便……”
她呼出的热气伴随着自言自语声从路易斯的耳畔传来。她的喘息越来越厉害。路易斯清楚地听见了撞针被拉开的声音,因为就在耳边,所以这个声音通过颅骨听得很清楚。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就要离开人世了。
“永别了,警察先生!”
说着,玲王奈的眼睛又翻成白眼。扳机上的手指已经慢慢扣紧了。
“哇!”路易斯终于吓得尖叫起来。
只听“啪”的一声传来!不过,路易斯听到的却是从颅骨边传来的扳机敲击空弹匣的声音。枪里居然没有子弹!
路易斯惊吓得腿一软,几乎昏了过去。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我得救了!这时他发现玲王奈已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枪也滚落在一边,她的身子一动也不动。路易斯仔细一看,玲王奈那双穿着长裤和拖鞋的双腿正在痉挛地抽搐着。路易斯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底下,恐惧的汗水让地板湿了一大片,豆大的汗珠还在不停地往下滴。
这个疯女人干的事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她到底在干什么?路易斯仔细一看,她的痉挛已经蔓延到全身了,身体不时地剧烈抽搐着。现在还不快逃?他正考虑如何逃脱的时候,地上的玲王奈突然一翻身跳了起来。
路易斯又猛地吓了一跳,他发现,玲王奈的脸整个扭曲了,洁白的肌肤变得通红,眼皮肿胀得鼓了起来。她俯身捡起手枪,一只手挡着脸,似乎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这副模样。
“咔”地一声,像是什么小小的金属片掉落在地上。
“给我滚!”她简短地命令道。说完她扭身打开旁边的门,消失在隔壁的屋子里。路易斯朝地下一看,一把小小的钥匙掉落在地上,像是手铐上的钥匙。
他使劲伸长脚尖,希望能够得到钥匙,但努力了半天却还是够不着。他只好倒转身子,把全身的重量撑在吊着的双手上,伸出一条腿往上钩住架子,把身体慢慢抬高,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才把铐着的双手从灯具上方绕了过来,然后再用双手抓住支架,放低双腿跃下地来。
他迅速捡起地上的钥匙打开手铐。脱掉手套后查看了自己胳膊和肚子的伤口。虽然伤口烧灼般地疼痛着,但幸亏只是擦破一层皮,没有伤及深处。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但脖子和太阳穴的烫伤还在火辣辣地痛。
他往地板的角落扫了一眼,找到了被开枪打落的警徽,把它捡了起来。警徽上还留有子弹击中过的痕迹,但还没被打出一个洞。路易斯把它放进口袋,心里涌起了对玲王奈强烈的仇恨。他暗暗发誓,绝不能放过这个疯子,必须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路易斯离开这间人偶的刑场,走过走廊,穿过图书室下了楼梯,快步从一楼的走廊回到玄关大厅。他还从进来的窗户爬了出去,按原样关好窗户后,沿着进来时的路径回到院子里。
他一溜小跑,穿过游泳池边的草坪,像进来时一样利落地翻过入口的铁门。这种狼狈的败退方式是他当初完全没有想到的,心里暗暗后悔,不该听说玲王奈已经离家后,脑子一热就起了冒险的念头。但此行也不算一无所获,让他见识到了这位著名女影星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看来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
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卧室,玲王奈跪在床边,把头伏在床上,伸手从裤子兜里取出一样东西——那是把沾上血的冰锥。她把它塞进了枕头下。
坐在柏油路旁的石头上,路易斯足足休息了十分钟才站起来,有气无力地朝自己停在维蒙特街边的车子走了过去。这时,从身后传来一阵马达的轰鸣声。他回头一看,刚才他爬出来的那扇大铁门正在慢慢打开,但很快又停住了,只留下一道仅容一辆小卧车通过的通道。
路易斯刚放下的心又紧张起来,难道玲王奈要追出来了?他赶紧闪身邻家门柱的阴影里。现在他只要一提玲王奈的名字,浑身马上害怕得直打哆嗦。
看来路易斯的处理方式还算是明智的,因为他清楚地看见,有一头怪物从那道门缝里缓缓走了出来。
怪物的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破烂衣服,下面穿着路易斯刚才亲眼见到过的黑色长裤。这身衣服倒算不了什么,最古怪的是那张脸。头上一根头发也没有,只在头两侧留着长毛。当怪物从松崎家围墙边的路灯下走过时,路易斯真真切切地看到,她的脸上沾满了湿漉漉的血,她的头上不但净是血,而且还肿得很大,完全变形了。
“难道这就是那个松崎玲王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这副样子……”路易斯从暗处看着,不由得心里嘀咕了起来。路易斯小心地走在道路上,蹑手蹑脚地跟在怪物的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