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楼的怪人
洁指着前方看起来很沉重的机器,然后他靠近那个机器,一边以手指触摸机器上看起来像活塞般大小的金属臂,一边留意着右手边的拐角处。
“这是什么?是什么机器?”
我看着眼前的那个机器,小声地问。
那个机器看起来很古老,但上面有许多有光泽的部分。那些是电镀的零件吗?还是黄铜做的金色零件呢?看起来像电灯泡,但是靠近一点看,就会知道那是一些铜制的圆管。
铸造物的本身是沉重的,上面有多处漆着红色或绿色油漆的地方,看起来很漂亮,有古老时代精美机器的特征。
“嘘——”
洁出声要我小心,并且很谨慎地注意着对面。可是,那里并没有任何人的迹象。
“这是蒸汽机。”他小声地告诉我,“不过,应该已经不能动了。”
“什么东西的蒸汽机?”我又问。
但是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要离太远。”
洁只简短地抛下这句话,便慢慢地绕到机器的另外一边。
一往右手边绕进去,就会发现那边有一个屋檐,屋檐下面好像是雨水打不到的空间。我好像已经有一整年没有见到干燥的场所一样,强烈地被那里吸引着。
“你在找什么?”我靠近他的背后,小声地问。
“幽灵。”他也小声地回答。
洁并没有轻率地跑进屋檐下的那块地方。他先谨慎地观察,才很快地跑到屋檐下,来到对面的楼顶边。确认过背后的情形后,他又把身体贴近墙壁。
洁已经离开我的前方了,所以我一往前踏进,就可以看到屋檐下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堆积着好像要用来铺地面的管子,和许多好像是绑管子用的金属零件。
那里还散乱地摆着杂志和破旧的书籍,肮脏的帆布像床单似的揉成一团,被丢弃在角落里。但是,那里并没有任何人影。
洁把手枪和手电筒放在一起,用双手握着它们。
他并没有打开手电筒的灯光。只见他握着枪和手电筒的双手左右摆动,嘴唇做出“打开”的唇型,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朝他的枪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只有一扇简陋的木门。门是关闭着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之后,便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扇门。一走进屋檐下,身体马上脱离了雨水的侵袭,感觉到无法形容的舒畅。
天空又出现一道闪电,我脚下的垃圾和发黑的墙壁,在电光中一清二楚地映入我的视线里。我的身体也本能地对这道光产生反应。完全没有意识的,我的身体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应该马上就会有雷鸣的声音吧!
洁又激烈地挥动手枪,好像正在给我什么指示。莫非是要我在雷声响起的时候打开门?刚才他对着街灯开枪时,就是用这一招。那样的话,就不会被敌人发现到吧!
知道了。我摆好姿势,慢慢地将手伸出去握住门把,等待雷鸣来临。
我在雷声响起的时候推开门。同一时间,洁打开手电筒的开关,以肩膀撞门,用最快的速度进入门内,然后迅速以手电筒的光扫视室内的各个角落。
我们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简陋而肮脏的床,发黑的床单上是肮脏的毛毯和被子,像衣服的布块也被随意地摆着,但那些布块全是破的。这里好像是以地下道为家的流浪汉居所。
不过,这里也有不像流浪汉的居所之处。墙壁上并排着三座书架,中间那一座塞满了书。书架的下面堆放着几个像是工具箱的木箱子,地上有大概是忘了收进箱子里的凿子和铁鎚。
左手的角落有一张非常小的、像写字桌一样的桌子,旁边是附属于这张桌子的椅子,桌子上有一盏旧式的台灯。房间里没有灯光。
这个像独立的囚房般的房间实在太小了,放了床和桌子之后,这个空间就客满了,几乎没有可以走动的空间。
洁一边避开地上的东西,一边继续往里面走。我跟着他的脚步前进。他伸出头,探看门内的情形,拿着枪和手电筒的手往前伸出,眼睛注视着天花板,左右扫视。
没有人,哪里也没有人。
可是,情绪稍微放松的洁突然又紧张起来了,因为左手边的墙壁上有一扇门。
他拿好枪,关掉手电筒的灯光,靠着墙壁移动,然后嘴巴靠在我的耳朵旁边,压低声音说:“打开!马上打开。”
于是我便冷不防地打开门,而洁也在那一瞬间打开手电筒的灯光,摆好开枪的姿势,踏入门内。
可是,这里也一样没有人。
墙角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地上有几个金属制的大桶子,桶子的前面有一台手推车。
洁再度探头查看正前方的门后。他终于放心了,也放下拿着手枪的手。
“没有人……”他说。
我听他说话的语气,觉得他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不过,我倒是真的放心了。我们的武器不够,因此我一点也不想发生枪战之类的事情。
“啊!”他突然说:“不可以离开门口,万一门被堵住就麻烦了。”洁边说边走到门的附近。
“这房间好脏,而且又黑。”我指着墙壁说:“这里是做什么用的?”
“煤炭的储藏室。”洁说。
“煤炭?”我说:“可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煤炭呀!”
“用完了吧!你看那边,那里不是还有一点点吗?”洁用手电筒指着地上的一个角落说。那里确实有几个像黑色石头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一边摸着墙边的家具,一边问。
“是门。你打开看看吧!”洁说,
于是我打开往两旁开殷的门。门里面吊着几件像晚礼服般的男性西服,但是衣服很旧了,设计的款式也很陈旧,看起来好像是博物馆里的陈列品。
“这是幽灵的西服。”洁说。
“他的华服吗?这里也有晚宴的活动?不过,这些衣服的款式都已经过时了。”
“衣橱也很老旧不是吗?因为全部都是一九一六年以前的制品。”他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一九一六年以后,就没有办法运这么大的东西来这里了。”
“这是什么瓶子?”
我拿起放在衣橱旁的木箱子上的小瓶子,木箱子上共有三个瓶子。
“我闻到味道了。”我说:“还不坏。是吃的东西吗?”
“是调味酱。”
“调味酱?”我非常讶异地说。
“你太大声了,杰米。对,那是吃沙拉用的调味酱。”洁小声地说。
“一九一六年制的吗?”我说。
洁闻言忍不住笑了,并说:“是六九年制的。”
“这附近哪里有卖沙拉调味酱?是从哪里拿来的?”
“从沙利纳斯家的厨房拿来的。旁边的瓶子或管子里装的应该是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