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卧亭杀人事件
由于住持的通报,福井和铃木脸色铁青的赶了过来,然后命令穿着制服的警察将鸡舍用绳索围起来。但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会来,即使不这样做,也不会有人闯进去。不久之后,几个穿着白衣的男人赶到,将没有头的女尸抬上担架载走了。
负责看守尸体却被偷走的森安巡警也混在这一群人当中,他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在角落显得很畏缩的样子。其实福井他们也一样,因为自己的同事发生让尸体被盗走的事(即使是没有经验的新人,也很少会发生这种蠢事),要是随便讲话,反而会引来更多麻烦,因此才更加警戒吧!他们都不太说话。
警察们越来越困扰,这次没有人说在远处看到案发当时的情形,也没有人去哪里挖出一只手拿来,他们过去唯一的搜查方法就是,将说出不同言论的人带回警局里严格侦讯,好像不用这个方法就会感到非常无聊似的。因为没有办法,他们只是简单地问了我们发现尸体的情形,然后就默默地采取指纹、脚印。其实,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法仙寺的住持父女,警察可能会仔细盘问他们吧!
总之,在我看来,经验丰富的他们使用的基本搜查招数已经碰到瓶颈了,因为束手无策,所以看起来很虚脱。这次的事件已经超出他们的想像力范围。也因此,我不想再和他们打交道了,便决定赶快回龙卧亭去。坂出仍留在现场好像要帮忙的样子,还是说,他希望警察来问他有什么想法吧?
4
我慢慢走下法仙寺的石阶,一面走一面想着,这次的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所以我根本完全无法思考。唉!就算有很多时间可以让我思考,我应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吧!尽管如此,能思考的时间还真的是太少了。
所以,我想试着从事件的一开始做整理。所谓的一开始,并不是依据我本身经验所定的顺序,而是依据案发现场的时间顺序,整理出重点。
第一次的杀人案件发生在三月六日,被害者是津山的琴师小野寺锥玉,是在我还不知道时被杀害的。尸体被分解后,分别被丢弃在苇川、贝繁村村民家的下水道,还有苇川上游叫做橘暗渠的水塘里。双手、双脚、头部和身体总共被分成了六块,大部分尸体都在第二天发现,只有右手腕一直下落不明。
这个事件过了二十四天之后的三月三十日晚上,我和二宫佳世来到贝繁村的龙卧亭,就在这天夜里,很巧合的是,当我们到达龙卧亭的大门时,就是小野寺锥玉的弟子菱川幸子成为第二个牺牲者被杀害的同时,而且是在龙尾馆三楼的玻璃密室内。
接着,是第二天的三月三十一日,这次是住在龙卧亭的女孩——中丸晴美,她是第三个被杀害的,就在龙胎馆最下面的边间“蜈蚣足之间”。从田中所说的来看,她也和菱川幸子的情况一样,可以说是在密室中被杀的。
然后那天晚上,也就是三月三十一日的晚上,那两个人的尸体就在巡警森安家的另一间屋子被盗走了。大家正觉得不可思议时,隔天,也就是四月一日,应该是菱川幸子的无头尸体就出现在法仙寺的鸡舍里了。她的头至今下落不明,而中丸晴美的尸体仍不见踪影,这就是整件事发展至今的经过。
在我整理之后,发现三具尸体全都是女性。当我试着要去为这一连串的杀人事件找出共同的特征时,发现还真有不少共通之处。死者全都是女性当然也是其特徽之一,但是不仅如此。另一项共通特征是,她们全都是被枪杀的,这是这起连续杀人事件最大的特征,而且令人百思不解的是,夺走这三名女性生命的子弹,全都是一九三〇年白朗宁公司制造的,全都是达姆弹。
另外,三个杀人案件都可说是“在密室中进行杀人”,菱川幸子就不用说了,那是在完全密闭的密室之中,中丸晴美虽然和菱川幸子的情形不太一样,但是从田中所说话的来分析,即使不是完全密闭,也可说是一种密室。
第一个被杀的小野寺锥玉,则是属于另类的密室,因为她是在许多人注视的中庭里失去踪影的。阿通母女亲眼看见她从龙尾馆的后门、走廊爬上通往中庭的石阶,遗憾的是,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锥玉确实有走上石阶往上爬。阿通只看到这个部分,她并未看到小野锥玉走到哪里去,只看到一半就回房间去了。
之后,二子山增夫在龙胎馆的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眺望着中庭,当锥玉的脚踏上石阶时,他的眼睛是否正看着中庭呢?很遗憾的是,这段时间有点不明确,我想找个时间当面去问问他,但我担心不知道他到底了解多少。即使二子山眺望中庭的时间比较晚,他也应该刚好可以看见爬过石阶来到中庭闲晃的锥玉,但他却没有看见小野寺锥玉在中庭出现。
接着,菱川幸子经过走廊,中丸晴美也经过了,但这两个人也没在中庭看见小野寺锥玉。所以可以说,锥玉是在爬上石阶,然后来到中庭之前死掉的,而且,她也是被枪杀的。
等一下!当时眺望过中庭然后再回到龙胎馆房间的二位女性——菱川幸子和中丸晴美,后来都被杀了,这其中或许隐含着某种意义。
我想等好好写下一切之后,再来慢慢思考。此外,还有许多谜团,像是小野寺锥玉的尸体为何被肢解?为什么只有右手腕被埋在樱花树下?被切下来的头部的牙齿部分为何要涂黑?额头为何要写上“7”这个数字?包裹尸体的报纸上为何要画上许多小鸟的图案?此外,菱川、中丸两人的尸体为何会在警察住的地方被盗走?为什么要将菱川尸体的头部切下来,而将身体丢在鸡舍里?令人费解的疑问不计其数。这其中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吗?还是说,这只是单纯的变态狂所干的好事?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东京的作家大师!”不知从哪里傅来了尖锐的女性声音。我抬起头,四处张望,在山坡下的龙卧亭门前,看见里美两手抱着一只又大又白的鸭子站在那里。
“啊!里美!”我很开心地大叫,并举起右手挥了挥。
“我要带平太去河边!您要一起来吗?”里美叫道。
“嗯,我也一起去。”我叫着回答,并跑下山。
里美手里抱着的鸭子又大又自,看起来一点也不脏,乖乖的被她抱在怀里,但偶尔会闹一下,脚乱动一番。
“这只鸭子很干净呢!”我和她并肩走着,并且很佩服的说:“是你帮它洗的吗?”
“没有。”里美回答。
“因为这只鸭子还很小,不用管它也很干净。啊!糟了!”里美说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哈哈大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漂亮,但是,她为什么笑呢?我不明白。
“有什么好笑的吗?”
“不!”她说。然后沉默了片刻后,她好像终于自首似的说了。“因为我刚才说了方言。”
“什么?原来是这样!”我说:“这只鸭子不用管它也很干净吗?”
“是的,因为它不会被水弄湿,它的羽毛上好像有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