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卧亭杀人事件
“因为早上六点大家都在睡觉。”田中随便想了一下后回答,又接着说:“今天天气也非常好呢!”
“有关菊子女士被杀的案子,有什么新的事证吗?”我问。
“有,有关菊子女士被杀一事,这好像又是一个全新的状况。”
“全新?那也是密室杀人吗?”
“不是,面向走廊的芦苇门没有拴上门栓,两叠大房间与四叠大房间相邻的拉门虽然关上,但是没有拴上门栓,朝向外面的玻璃窗也是大打开的,菊子女士的死很明显和其他案件不同。”
“所以说,这是全新的状况?”
“这是其中之一,还有,”田中说着,然后从左边西装掏出一根烟,衔在嘴里点火,他吸着清晨的第一根烟,享受吞云吐雾的乐趣。“所谓全新的状况是指,杀死菊子女士的不是达姆弹。”
“不是吗?”
“是一般的子弹。”
“那制造时间和厂商也是……”
“是一样的,都是一九三〇年代白朗宁公司制造的,但不是达姆弹。”
“喔,这又是为什么?”我感到纳闷。
“明明是同样的枪,同样的子弹,但杀死菊子女士的子弹并未加工成达姆弹,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田中说。
“菊子女士的哪里被击中?”
“心脏,一发子弹打中心脏。”
“是瞄准心脏吗?”
“不知道是瞄准,还是刚好打中心脏。”
“原来如此,这果然是全新的事证呢!”
“不只如此,菊子女士的尸体上还出现硝烟反应。”
“硝烟反应?”
“就是全身都是火药。”
“啊!是吗?”
“总之,这是近距离射击,和之前的一连串杀人事件都不一样。”
“确实是这样。”
“之前的尸体完全没有出现硝烟反应。”
“是吗?这样一想,菱川幸子小姐的身上是真的没有呢!”
“菱川小姐、中丸小姐和仓田小姐,从额头到身体都没有硝烟反应。”
“所以,这三个人都是被凶手从很远的地方开枪射击的吗?”
“总之不是近距离。”
“玻璃窗和门也是紧闭的,而且还是从很远的地方,这不是在变魔术吗?”
“老实说,我们对这种案子很不熟悉,这可以说是连续杀人案件,但是枪杀案件中,几乎没有这种型态的。说实话,我们真的搞不清楚状况。”
“尽管如此,还真像是怪谭……对了,那个龙头馆后面的圆盘锯……”
“那个啊,”田中边弹着烟灰边说:“那个已经调查过了啦。”
“啊?什么时候?”我很惊讶。
“我们调查了两次,一次是小野寺女士支离破碎的尸体出现时,另一次则是菱川小姐被分割的尸体,还有木筏出现时。”
“是吗?”
“就算我们是乡下的警察,这些事还是会做的。”
“那结果呢?”
“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锯子上没有血液、体液之类的痕迹,也没有肉屑之类的东西附着。”
“啊?是这样啊。”我觉得全身无力,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我之前还非常期待,一直以为那个电动圆盘锯绝对有问题。
“而且,切断小野寺女士和菱川小姐尸体的,不是机械式锯子,是用手去锯的,木筏也是,很明显是人锯的。只要看切断面就可以知道,锯的人技术很差,应该是个笨手笨脚的男人。”
我小声地应了一声后,还是不死心地认为行秀应该符合这一点。“对了,那间小屋的钥匙是谁在保管?”
“我也不知道,我们请犬坊家拿钥匙出来时,育子女士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给我们的。”
“育子女士……是吗?”我觉得很失望,和我预期的不一样。我想了一下之后,又说:“保管那间小屋钥匙的人不是行秀吗?”
“行秀,我不知道耶,为什么?”
“不,我总觉得怪怪的。”
“行秀每天傍晚六点都在撞钟,不是吗?”田中也这样说。
“话是没错。”
“那是我们大家都看见的,他在撞钟,要如何杀人呢?”田中笑着说。确实是如此,在道理上说不通,但这种情形,通常都是最没有嫌疑的人就是凶手。
“不过有人说他很可疑呢,一个熟知内部情形的人说。”我一说完,田中便转向我。钟声已经结束,行秀走出撞钟房,踏着石阶下来,钟已经响了六声。
“是守屋吧!”田中说。他一下子就猜中了,我吓了一跳。“那个男的很爱搞煽动,在院内时好像也是这样。”
“院内?”我问。
“他曾经被关进少年感化院,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少年感化院?”太令人意外了。
“其实这些事我们是不能说的,因为他已经付出代价了,但就我们两个在这里谈无妨。你觉得他被关进少年感化院的罪名是什么?是强暴妇女,而且还不是只有一、两个人而已,他以前好像真的很坏,这种事是会上瘾的呢!”
我非常震惊,之前完全没有听说,我根本想不到守屋是这种人。
“他有很大的问题,厨艺是相当好,不过因为他在京都找不到工作,才会跑到这种乡下地方的旅馆来。但最后旅馆还是收起来了,因为那个家伙太带衰了,他来了之后,好像还发生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嗯,这个就不说了。”
老实说,我真的受到很大的打击。龙卧亭的客人中,我和坂出、田中最好,而龙卧亭的内部员工,就属和守屋最熟、最常说话,当然里美又另当别论。行秀根本不会和我说话,犬坊一男和我是南辕北辙的人,完全不搭轧,藤原不爱讲话,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也不好,对我而言,守屋是最容易亲近说话的。他虽然有些粗鲁,却很容易亲近,人很亲切,我不知道他居然问题这么大,不禁叹了口气。
“还有,藤原怎么办?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应该活着吧!”田中轻描淡写的说,我又是一惊。
“为什么?”
“因为有人看见他。”
“真的吗?在哪里?”
“就在苇川的上游,叫做橘的地方。你知道橘暗渠吧?就在那个更上游的地方,有人看到他在那一带的河边走动。”
“确定吗?”
“不,还不确定,但是那个人以前来龙卧亭时,曾经和藤原说过话,所以应该不会看错吧!”
“为什么藤原不和守屋说一声就走了呢?守屋对我说,藤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