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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的伪证3:法庭

作者:[日]宫部美雪 时间:2023-01-02 14:37:00 标签:[日]宫部美雪 宫部美雪

  今天的情况算是模式④的一个改版。三宅树理站在大门前,正等待着山崎晋吾前来。

  “早上好。山崎晋吾停下自行车,朝她鞠了一躬,“校内审判昨天正式开始了。三宅同学,你身体还好吧?心情怎么样?”

  三宅树理今天穿着花朵图案的连衣裙,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与山崎晋吾在学校里对她留下的印象有着天壤之别。阴沉的脸色倒是完全没变,但眼神不那么阴险了,倒是多了点孱弱的感觉,脸上的粉刺竟然消失不见了。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早报,似乎在说:我不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她大概是在为自己开脱吧。

  这时,山崎晋吾注意到一件事。三宅树理手里没有白板。

  “有什么问题吗?”

  三宅树理攥着晨报,低头看向地面,摇了摇头。

  “如果没事,我就告辞了。”山崎晋吾鞠了一躬,踢开自行车的撑脚就要飞身上车。

  三宅树理竟然叫住了他:“山崎同学。”

  这应该是模式⑤,今天第一次出现。

  山崎晋吾从一大早起就不断被测试着胆量。

  练武之人无论何时都不能惊慌失措,这是山崎晋吾师傅的教诲,因为惊恐会令反应迟钝。然而,武术家也是血肉之躯,要想完全消除惊慌也不太可能。那怎样才能做到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处变不惊呢?

  答案很简单,就是将吃惊转为平常心。只要能认识到,人生在世,无论何时,也无论遭遇何种变故,都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因此刚才自己那一激灵,只是一种生理反应,与惊慌失措有着本质区别。

  山崎晋吾重新放下车的撑脚,挺直腰板,转向三宅树理。动作连贯,不动声色。

  三宅树理惊恐地低垂着眼帘。

  “哦,没什么。”扔下一句话,她一闪身逃到屋里去了。大门猛地关上了。

  原来三宅树理能出声了。

  她为什么要叫住我?她想对我说什么话吗?

  山崎晋吾朝学校方向驶去。篮球社和将棋社前来帮忙的社团成员都聚在体育馆前方,正在吃从便利店买来的早餐。北尾老师混在他们当中。

  “辛苦了。没人逃走吧?”

  “没有。”

  “山崎,你也得懂点幽默啊。”

  之后,他们便开始了今天的准备工作。

  山崎晋吾换起了衣服。

  母亲把衣领烫得太硬,卡在脖子上,身体一动就会发痒。忍着点吧。山崎晋吾告诫自己。

  校内审判第二天的开场,便是对检方证人——城东警察署少年课警官佐佐木礼子的询问。检方席位上站着的则是佐佐木吾郎。

  对于藤野检察官迟到一小时,辩护方没有一句意见,十分爽快地接受了。神原辩护人只说了声:“是这样啊。”

  “很抱歉,今天由我代理检察官展开询问。看在我们都姓佐佐木的份上,请多多关照。”

  佐佐木吾郎对证人的态度非常亲切。打过招呼后,他马上将佐佐木礼子为校内审判编写的资料作为书面证据提交法庭。井上法官毫无疑义地受理了。

  检方的询问基本是在确认该书面证据的大致内容。也许正因如此,藤野检察官才能放心地让佐佐木吾郎代理自己。发现柏木卓也的遗体,接到城东三中的报警后,城东警察署采取过怎样的行动,又调查、确认了些什么?此外,还确认了证人之前与被告的关系。

  佐佐木吾郎的目光不时落在手头的脚本上,不过他提问时的神情还算得上镇静自若。证人的回答也很干脆利落。在讲到此前对被告的七次训导时,证人的语气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直到听到下面这个问题。

  “请您告诉我,知道卓也的死讯后,您当时有什么感觉?”

  “你是问我个人的感觉?”

  旁听席上的听众不如昨天那么多。询问开始后还有人姗姗来迟,气氛不太安定。和昨天相比完全没有变化的,只有和PTA会长并排坐在一起的茂木记者。

  “譬如,觉得这是一起案件。”

  佐佐木礼子严肃地回答:“仅仅就学生死在学校内这一点,就足以立案了。”

  “对不起,”佐佐木吾郎不好意思地说,“我没说清楚。呃……我想说的是,您是杏觉得卓也的死有凶杀案的可能性?”

  “在较早的阶段,我就听说柏木已经不去上学,还拒绝与前去家访的老师们交流,所以我当时就察觉到,这是一起不幸的事件。”

  “您说这是一起不幸的事件?”

  “就是自杀的意思。”佐佐木礼子的语气如同叹息,“听说卓也的父母也说过同样的话。”

  “是听谁说的?”

  “津崎先生。”

  “那您是否听说过卓也拒绝上学的起因,是十一月十四日与大出他们发生的冲突呢?”

  “是的,我听说了。”

  今天大出穿着一件领子和山崎晋吾一样硬的衬衫,规规矩矩地坐着。他嘴唇抿成直线,显得怒气冲冲,不过他投向佐佐木警官的目光还算平和。

  开始询问后不久,山崎晋吾的耳朵里传人了大出俊次和神原辩护人的对话。大出问神原那个大婶是我们一边的,还是敌人?”辩护人回应道:“叫她大婶也太失礼了。”

  被告口中的“大婶”又重复了一遍“我听说了”,将目光投向被告:“我想,真是不可救药的家伙。”

  “您是说柏木卓也吗?”

  “怎么会?我说的是大出。”被告毫不隐晦地撅起了嘴。而那位“大婶”证人也同样撅起下嘴唇,针锋相对地回望着他。

  “当时,您是否感到过不安或恐惧呢?”

  “什么样的不安?”

  “就是说,柏木的惨死会不会与大出有关?”

  证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出虽是个不可救药的家伙,但他决不会只为校内发生的一点小冲突怀恨在心,老想着要报复。他也不具备有计划地杀害他人的智慧。他没耐心,记性也不怎么好。”

  旁听席上叽叽喳喳的,有几个人还笑出了声。大出俊次的脸涨得通红。

  “呃……其实我没想问得那么深人。”佐佐木吾郎有些胆怯,目光游移不定。

  “可是,你们想知道的不就是这个吗?是不是被告大出将卓也叫出去后杀害他,或者将卓也逼成事故死亡?至少,听过昨天你们和茂木记者的问答,我觉得你们想象的案情大概就是如此。然而……”

  证人没有叹息,而是做了个深呼吸。

  “对这种猜测,我持定态度。我很了解被告的性格和行为特征。我确信被告做不出需要规划安排的坏事。我可以在此为他作证,被告应该是更为单纯的人,只会对眼前的情况作出反应。吃了亏就当场报复,想要什么就动手去抢,看不顺眼的人就马上拳打脚踢。想要欺负就去欺负,这才是被告的行为模式。”

  代理检察官佐佐木吾郎一个劲地翻看着手头的脚本。证人佐佐木礼子不理会他,只顾对着法官和陪审员们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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