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的伪证1:事件
“我要减肥。”她一边哭一边说。
母亲倾听着松子的哭诉,父亲也很伤心。他们都向松子保证,如果松子想减肥,一定会支持,还说早就想过总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与此同时,他们还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导着松子。
“松子,无论你减不减肥,大出和井口的做法都是不对的。”
“你应该首先考虑自己要怎么做。由别人的不正当行为决定你自己要做什么,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父母告诉她,由于从小就很胖,他们小时候也受过欺负和嘲笑。松子第一次听到这些话,因此十分震惊。
“被人嘲笑后,你们会怎么办?”
当然是又哭又闹,也尝试过减肥。
“可作过各种尝试,还是瘦不下来。我们就是这样的体质。”
所以后来干脆算了。
“因为,这就是我。”
能够享受美味佳肴,身体也很健康,这样不就行了吗?
后来有了不嫌弃自己长得胖的朋友,还发现那些嘲笑自己的家伙本就很卑劣。要是被那些家伙的话所左右,也太不值了吧?
有人说自己胖,就老老实实地回答:“嗯,是的。我吃得多。我喜欢吃,”也就不强迫自己减肥了。
“那些人见我没什么反应,觉得没劲了,时间一长就不再公开嘲笑我了。松子你也可以试试这样做。”
父亲还说,他们小时候,再调皮的家伙都只是嘴上说说,不会动手。这一点确实有很大的区别。所以,你要是受到特别过分的欺负,我们会去找学校理论,于是松子在减肥的同时,也努力使自己在大出他们面前尽量保持镇静。他们确实很可怕,所以刚开始时有些困难。有一次,松子一边回想着父母的话,一边仔细观察狞笑着咒骂自己的大出他们。
松子发现,他们的神情确实很卑劣。原来“卑劣”这个词就是这个意思啊。
松子一下子轻松起来。我长得胖,却不卑劣。松子的内心开始有了自信。无论大出他们说什么,都能够不放在心上。她甚至觉得,热衷于这种无聊行径的他们非常可怜。
正像父母说的那样,大出他们渐渐不怎么关注松子了。
没过多久,她放弃了减肥,因为毫无效果。正像妈妈说的那样,这是一种体质。每天计算着卡路里,关心着体重变化。提心吊胆,战战兢兢,这样的活法本来就很傻。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得到的只有不开心,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
通过这一过程,松子获得了一次宝贵的人生经验。
其实,嘲笑松子的不仅仅是大出他们。他们开了头,同班同学里也有学样的,只是程度比较轻罢了。他们这些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会一个劲地跟着别人起哄。看到大出他们对松子失去了兴趣,他们也就像没事人一样不吱声了。
另一方面,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也有一些同学看到松子被人欺负,会感到愤愤不平,甚至为她担心。
老师也是各种各样的。看到有人欺负、嘲笑松子,有些老师会上前呵斥,有些却只当没看见;有些会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有些则会怒其不争,劝松子不要屈服,甚至奋起反击。
老师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也不会全都明白。他们不愿做自己讨厌的事,遇到麻烦事也会避而远之。受教于这些老师的学生,也不全是稀里糊涂的,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有些学生则是知道有些事不能做,而偏偏要去做。
从那以后,松子就不怎么为自己的体型而烦恼了,虽然偶尔会为没法穿好看的衣服而叹息,但这就是我的体质,有什么办法呢?和树理成为好朋友,是升上二年级以后的事。是树理主动向她搭话的。一开始,松子觉得树理很亲切,跟她在一起无拘无束。
很快松子就察觉到,树理非常在意脸上的粉剌。她的粉刺相当严重。听到有些女生在背后讲树理的坏话,松子觉得过分,却无法反驳。因为那些粉刺确实太难看了。这也是因为体质的关系吧?
在家中,松子向妈妈提起过树理。那孩子怎样?人很好,跟她说话很开心,所以我们成了朋友。
对,松子和树理是朋友。松子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因此,当树理将那件事告诉子,并要她帮忙时,松子毫不犹豫地帮了她。
因为松子相信,树理要做的事是正确的。
在寄出举报信时,树理说过,信上写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她真的看到了柏木被杀的场景,因为一直很害怕,才没敢说出来。可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所以要寄出举报信。
松子当时相信了树理的话,认为树理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松子帮助了她,尽管有一点害怕,内心却很激动、很兴奋。
但是现在,松子开始后悔了。
母亲出席了星期一的家长会。她没有发言,却听得很仔细,回家后把听到的内容全都告诉了松子。
松子听母亲说,那封举报信好像是凭空捏造的。警察说,不可能有人目击到那个场景,那太不合常理了。
松子听后大为震惊。这么一说,倒确实如此啊。
自己不能为别人的某句话、某个行为所左右。当时的松子竟然把人生经验忘得一干二净。为什么会这样?她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因为考虑到树理做的事是正确的,才丝毫不加怀疑吗?
自己竟然忘了反问:你要做的事,真的是正确的吗?
树理真的看到了柏木被杀的场景吗?
树理会不会在撒谎呢?
37
四月二十二日星期一的早晨,藤野凉子刚到学校,发现整个班级的同学都在谈论着某件事,简直像炸开了锅。凉子搞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凉子差点就迟到了。一大清早,瞳子和翔子就为穿什么样的春装毛衣去上学而大吵大闹。那时,父亲已经上班去了,母亲一早约好了要与人见面,急得手忙脚乱。可两个妹妹还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个不停。最后,落败的瞳子揪住翔子的头发,弄得翔子哇哇大哭,自己则躲到卫生间里不肯出来。
凉子和母亲一起平息了事态。看到母亲牵着两个妹妹的手出了门,检查完门窗和煤气,凉子才急急忙忙朝学校赶去。三年级的教室都在三楼,凉子刚刚冲上通往三楼的楼梯时,上课铃就响了起来。真是千钧一发。这种情况在凉子身上还是头一次发生。
凉子气喘吁吁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后,同学们马上围了上来。
“喂,藤野,二年级时你跟浅井同班,对吧?”
“她是个怎样的人?是不是有点与众不同?”
凉子听了直翻白眼。说谁呢?
浅井?是在说浅井松子吗?
“什么呀,你没看早新闻吗?还登上报纸了。”
凉子想告诉他们,今天早上她都忙得四脚朝天了,可大家都异常兴奋,根本不想听她解释。眼看在凉子这里得不到想要的信息,他们马上转移阵地,去别的圈子里吵吵嚷嚷了。被他们围住的都是曾经与浅井松子同班的同学。
三年级分班时,是以按成绩好坏为根据的。在具体做法上,学校会留有余地,以便搪塞家长,强调校方并不是在给学生分等级。分班时,会藏着类似的小动作:有希望推荐进人公立、私立高中的学生编入二班;要靠体育成绩推荐升学的学生编入四班,负赍他们的升学指导的不是班主任,而是各个社团的顾问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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