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的伪证1:事件
“会议结束了吧?”
“嗯,这位是?”
平头男子指着藤野刚问佐佐木。佐佐木点了点头,藤野刚便自报家门。
那人说:“我是刑警课的名古屋。”他稍稍低下剃着平头的脑袋,眼睛上翻看着藤野刚,继续说,“生在琦玉县,姓名古屋。”
他谄笑着,眼神相当独特,既像在讨好,又像在打量。藤野刚心想,此人在这家警察署里算是老资格了吧。
藤野刚被领进一间布置单调的小房间,里头只有一部挂在墙上的电话、一张桌子和几把折椅。门上挂着一块牌子,正反两面分别印着“使用中”和“空闲”,可佐佐木和名古屋看也不看一眼,仍摆着“空闲”那一面,“咣当”一声反手关上了房门。
两位负责柏木事件的刑警都到齐了,藤野刚又介绍了一遍自己的身份和来由。
“虽说并不是照着信中‘请通知警察’的指示才来警察署的,不过我们还是得关注这封信。”
名古屋刑警戴上老花眼镜,读着藤野刚递过的举报信,不紧不慢地说:“老师们又是怎么说的?”
藤野刚介绍起自己与津崎校长的谈话内容,以及自己提出的建议。他明显地感到,眼前两位刑警对此事的关心程度存在着巨大差异。佐佐木警官不时点着头,听得很认真,名古屋警官则是一副“姑且听听看”的模样。
“我赞成藤野警官的建议,要让举报人知道我们已经收到了举报信。”佐佐木警官说,“我也赞成约学生面谈或质询的做法,借此找到举报人,加以妥善处置。不过,城东警察署无法介入此类活动。”说到这里,这位女刑警突然岔开话题,向藤野刚提问:“藤野警官,您一直是干刑警这一行的吗?”
藤野刚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是啊。”
“有没有在少年课工作过的经验呢?”
“没有。”
“说句失礼的话,正因如此,您对此类案件还有点不得要领。警察介入校内活动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校方可不会随随便便地同意。”女刑警的表情十分严肃。
“我的建议是否太草率了?”
佐佐木警官重重地摇了摇头:“我并非不愿配合,正相反,应该积极配合才是。但由于这并非侦破案件,而是校方的自主调查,我们警署无法采取正式行动,甚至被禁止介入。”
“那该怎么办?想让举报人动摇,警察的出面是必不可少的。”
佐佐木警官表情凝重,陷入沉思,随即用确认的语调询问:“津崎校长说过,此事要尽可能低调处理,并由校长全权负责,对吗?”
“正是。他说得很明确。”
“既然如此,那我就以少年课刑警的身份,以观摩校方调查活动的名义来参与,目的是观察学生们对此类不幸事件的心理反应。这样一来,在上司那里也能说得通了。”
“这事有必要一板一眼地对待吗?”名古屋警官笑了,“不必太当真吧?”
“是吗?我倒是觉得必须认真对待,找出这个举报人。”
“哦,可我觉得这不过是个恶作剧。”
藤野刚插话道:“你们都认为举报信的内容不可信,是吗?”
一瞬间,两个不同年龄、不同性别,而且持不同意见的刑警,脸上露出了同样的惊讶表情。
“当然是这样的。”佐佐木警官抢先回答,“我认为自杀这一结论并没有错。”
“你对此有什么疑问?”花白头发的老警官问道。
“这正是我要请教的。”藤野刚说,“对此,我也问过校长,可是到目前为止,谁都没提到过刑事案件的可能性。不过,我对于该事件的了解,也仅限于我夫人在家长会上听到的和报纸上报道的内容。所以我想,是否还存在未公开的信息,例如出于办案方面的考虑,对校方秘而不宣的目击证言等。我就是为此而来。”
名古屋警官轻轻摊开双手。他的手瘦骨嶙峋,与他那微胖而又结实的体格极不相称。“没有,没有那种事。”
“学校边门附近有许多民居,那边呢?”
“没有。我们曾去走访过。”名古屋警官再次摊开笔记本,“甚至没人看到过柏木卓也。毕竟当时天气恶劣。”
正是因为那场大雪将所有物证都消除了,这起事件才变得如此扑朔迷离。
“这么说,并没有未公开的信息?”
“没有。”这次是佐佐木瞥官作出的断言,“柏木的父母从一开始就说是自杀的,因为没有发现遗书,我们还是作了仔细的调査。”
藤野刚将目光转向她:“你在事件之前就了解举报信上提到的那三个人吧?”
佐佐木警官立刻作出肯定的答复:“他们在我们这儿也算名人了。幸好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牵涉到什么恶性案件。”
“他们是因什么而出名的呢?”
佐佐木警官一一历数:“小偷小摸,深夜游荡,喝酒抽烟,盗窃车辆,无证驾驶,还有恐吓敲诈。”叹了一口气,她接着说,“如果把他们惹出的麻烦列成清单,恐怕比我的手臂还要长。”
“校园暴力事件呢?”
“从没接到过城东三中对这方面的通报。”
津崎校长说过,校方从未邀请警察介人校内事务。但是,在校长矢口否认校内曾发生过严重问题时,高木老师的表情分明显示出,她持有不同的意见。
“是否将柏木卓也的死和那三人联系起来考虑过呢?”
佐佐木警官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听说过类似的传言,说是那三人欺负柏木,将他逼上绝路的。当我们提出这一可能性时,柏木的父母亲立刻予以了否认。”
“明确否认?”
“是的。”
“根据呢?”
“他们说,儿子不去上学后,就没跟同学见过面。既没人打电话来,也没人上门。即使偶尔出门,他也总是独自一人。事发当天,他没有联系过外面的人,也不是被人叫出去的。”
“是否有金钱方面的疑点?”
“柏木的父母断言,他从未有过私自拿家里的钱出门的情况,也没有受到敲诈勒索的迹象。无论最近还是过去,都是如此。”
藤野刚和佐佐木之间的对话一句紧跟一句,仿佛网球赛场上的近网对击。名古屋警官则在一旁优哉游哉地看着他们。
停顿片刻,喘了口气后,藤野刚又问:“这么说,有关柏木卓也事件的调查并未涉及大出他们?没有了解过事发当天他们身在何处,在干些什么?”
佐佐木警官瞪大眼睛,干巴巴的嘴唇一下子张开了:“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无论调查谁,总得有个理由吧?他们有杀人的嫌疑吗?而柏木的双亲从一开始就说是自杀。老实说,我们仔细走访附近居民也只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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