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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根岛

作者:王雨辰 时间:2023-01-02 14:48:35 标签:王雨辰

  “真是首奇异的歌曲!”金冲过来抓住我的肩头,非常兴奋。如果你以为像他这样的科学家都是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实际上他比我要干净得多,而且相貌不俗,当然,他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包括一个美丽的教师妻子和七岁的女儿。

  去实验室的路上他不停地说着一堆术语,而我则听得似是而非。

  “这首歌的音乐在初次接触的时候会对人体,不,准确地说是感官神经造成极大的不适感,包括头部放射性呕吐、胸闷、心跳过速、幻听和幻觉。开始的时候我认为是含有次声波,不过经过波长分析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我发现经过脑神经元对这些声音刺激后的短暂适应期后,脑内会产生一种化学物质,这是我用小白鼠测试后得到的。”金忽然顿了顿,转头问我: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吸毒会成瘾的原理吧?”

  “知道,可是你刚才说的化学物质该不会是那个吧?”

  “是的,就是多巴胺,我虽然不是脑神经学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常识。人的脑中存在着数千亿个神经细胞,人之所以能有七情六欲,并控制四肢躯体灵活运动,都是由于脑部信息在它们之间传递无阻。可是,神经细胞与神经细胞之间存在间隙,就像两道山崖间的一条缝,讯息要跳过这条缝才能传递过去。

  “这些神经细胞上突出的小山崖名叫突触,当信息来到突触时,它就会释放出能越过间隙的化学物质,把信息传递开去,这种化学物质名叫递质,多巴胺就是其中一种递质。可是经过音乐播放数遍后的小白鼠脑内的多巴胺量是正常的几百倍。这些声音所含的神经信息远远大于普通的歌曲。好比一台电脑,它在单位时间里能处理的信息是有限的,如果输入的信息超出能力,电脑会超负荷运作,人也是一样。开始的时候那歌曲会给人带来不适应,但是很快就会觉得兴奋,反应敏捷,力大无穷,可是用不了多久,人体会产生疲惫感,严重的话会发疯甚至死亡。”金的语调很柔和,但是我却听得非常吃惊。

  “我不是专家,只能大致给你这样的答案,具体的形成原因我们还在调查,只是不明白那首歌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巨大的信息流,至于那些歌词,我不是很明白,没有办法。”

  说话间我们来到实验室,里面人不多,金的一个助手让我们站在隔离玻璃外,看着里面的一只小白鼠。

  金开始播放那段音乐,开始的时候小白鼠很烦躁,到处跑,很快它就不动了,不过可以明显地看到小白鼠的眼睛开始充血,呼吸急促。继续播放音乐,小白鼠的心跳加快,最后心力衰竭死在了实验舱里。

  “人所能承受的歌曲次数比小白鼠要多,而且具体脑部的不同差异也很大,不过最大的极限也就几十个小时,如果间歇性地听,大概一个多月就会疯掉了。”金对我说。

  “另外我们将背景音乐的歌谱交给你。”金把乐谱交给我,我不识音律,可是却看到乐谱上只有四个数字。

  2、3、5、6。

  我非常感谢金,并且许诺如果还有有趣怪异的经历一定与他分享。虽然崔光筱的病症找到了,不过那段古怪歌词依旧让我不解,而且崔光筱从何处得来这段歌曲也是谜。

  回到家的时候我得到一个好消息,董琦脱离了生命危险,虽然割舌头产生的大量血液差点堵塞了她的呼吸器官,不过由于发现及时已经没有大碍,可是她和朱洗、崔光筱一样陷入了深度昏迷。

  眼睛,耳朵,舌头。

  这些都是脑神经对外采集信息的器官,或许朱洗和董琦也是被外界大量的信息流弄成这样的,而昏迷是最好的自我保护方式吧。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起来了,苏洛依旧穿着夏天的短袖T恤在我面前晃悠,真想不通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

  “我说老板,干脆告诉我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好吗?”苏洛的眼睛看着电视,嘴巴里嚼着巧克力。

  如果苏洛的嘴巴里没有食物,那就是他一定在拿食物。

  “你很想知道?”

  “那当然,我总觉得朱洗的怪异和他母亲有一定的联系啊。”

  “实际上,朱洗的母亲可以说已经去世了,因为她已经失踪了十年了,而朱远山在妻子出事之后的十年里没有结婚,也没有人见过他身边有别的女人,当然,如果他愿意,就是建一个后宫也绰绰有余。”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洛咽下巧克力,终于将视线移动到我的脸上。

  我不愿意回忆那段不快乐的时光,可是就目前来说苏洛说得很正确。

  “与其他三人不同,朱远山的妻子是他在下乡插队的时候就认识的,回城后他们结了婚,可以说两人感情很好,不过生下朱洗后他妻子似乎身体一直不好,直到十年前,她带着朱洗晚上出去散步,结果就此失踪,朱洗也受到了惊吓,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朱远山几乎倾其所有来寻找妻子,可是毫无结果,这件案子成了悬案。最后他找到我,我因为有事远行,将事情推给我的搭档,结果他在寻找线索的时候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从未和我联系过,从此我就关闭了事务所,隐居起来了。”我尽可能简短地说明了十年前的事,事情虽然过去十年了,但讲起来依然让我有些难受。

  “上次山上那个女孩?”

  “嗯,就是他妹妹。他们都是孤儿,不过妹妹和哥哥不同,她似乎更喜欢用违法的手段解决问题。”

  “朱远山的妻子遇袭的事情目击者只有朱洗一个人,虽然受到的打击很大,不过朱洗坚持说母亲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谈话后忽然倒地不起的,而当时朱洗离得较远,也没有看清楚两人是否有身体接触。一个十来岁孩子的证词能有多大作用?我的搭档失踪后,那案子也变成了悬案,再也无人过问了。”

  苏洛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

  “对了,你搭档叫什么啊?”苏洛问我。

  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他,虽然第一次见面我就想说了。

  “和你一样,叫苏洛。”

  “没想到什么都没有的我,居然有着一个好名字。”苏洛灿烂地笑起来,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喜悦。他笑了好久,最后将脑袋歪向一边,耷拉着眼皮看着窗外的雪花。

  “哎,老板,你是不是因为我也叫苏洛才收留我的?”

  “嗯,是的。不过希望,希望你能活得比他长点吧。十年了,我估计他也遇害了吧,虽然妹妹苏阳一直都不相信,一直在固执地寻找。”我老实地说,如果没有钱或者必需的情况下,我懒得说谎。

  苏洛没有再说话,只是光着脚继续保持刚才的姿势,斜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落雪,雪下了一整夜,他就那样看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和苏洛订了去福州的火车票。

  “为什么不坐飞机啊,那样节省时间啊。”苏洛不满地望着手里的火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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