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
舒晴还是说不麻烦了,杨开泰也不好过多逗留,很快和她道别,走出商场大楼,眼前还在回旋着那只戒指。
打算离开的时候遇到点麻烦,方才他们来的匆忙,把吉普在露天停车场,赵峰开车得楚行云真传,停车也停的乱七八糟。一辆大吉普压了两条停车线,导致一辆后来的凯迪拉克把车头别再了直线和吉普中间,吉普想要从停车会脱身,必须经过凯迪拉克让行。
赵峰捋着头发想骂人,开口之前想到自己停车停的霸道在前,闭嘴了,拿出手机给凯迪拉克车主打电话。
这人还算有素质,在雨刷里别了一张名片,杨开泰拿起来看了一眼,银江市乃至全国企业前十强的竞成集团公司副总,怪不得开这么贵的一款凯迪拉克。
副总说很快下去了,貌似跟他们进的是同一栋大楼,十几分钟后,一位穿着意大利高定西装的男人并着一个女人往停车场方向走来了。
天黑了,他们走到眼前杨开泰才确认这位副总身边的女人是舒晴。
舒晴见到他们,也是很惊讶,脸上浮现跨度很大,也是最深的笑容,道:“天啊,这也太巧了吧。”
舒晴说自己也是下楼的时候遇到这位副总朋友,对方好心邀她同车送她回家,没料到又在停车场见到杨开泰和赵峰。
不知为什么,杨开泰忽然对这位风度翩翩身材高大的副总生出一些敌意和防备,和对方握手时还着意观察他手上有没有戴婚戒,婚戒没看到,倒是他在无名指上发现了长期佩戴戒指留下的指环印记,就像傅亦手上的一样。
舒晴客客气气的上了他的车,离开时客客气气的又跟他们打了招呼,杨开泰看到她手中的宝格丽包装袋。
赵峰粗枝大叶什么都没多想,往回赶的路上遭遇晚高峰堵车,走走停停如龟爬,和杨开泰聊了聊姚娟,话题不知不觉就跑了偏。
“舒晴嫂子真是漂亮。”
赵峰感慨道:“哪像是生过孩子的妈呀,还跟小姑娘似的,跟当年没什么差别。”
“你跟她早就认识了?”
杨开泰问。
“那倒没有。”
赵峰说:“我到傅队他们家去过,那时候你正上学呢,我在傅队他们家见过他们的结婚照,和他们两口子以前的照片,嘿,从小就是青梅竹马,那叫一个般配。”
局里很少传说傅亦的流言,因为傅亦为人正直又内敛,尤其是关于他的妻子,就算有那么一两句也被杨开泰有意的屏蔽
今天还是头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傅亦和舒晴的事,他只知道傅亦和舒晴相识多年,没想到他们两人从小就认识,据赵峰说,还是住隔壁的邻居。
杨开泰把车窗放下来,夜晚的风吹进车里,让他感觉如坐云端,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看了一会儿和他们保持同样速度的步行街上的人群,说:“那他们的感情应该很好了。”
赵峰道:“那是,不然傅队也不会放弃留校任教的机会,早早的就跟舒晴嫂子结婚。”
又是一个他不知道讯息,杨开泰忙问:“傅队本来打算留校吗?”
“是啊,当时他准备读博士,名额都下来了,毕业后也可以到警察厅,或者其他的政府机关工作,如果他当时读博的话,就算留校了,现在也差不多能评上正级教授。”
“那傅队为什么会放弃?”
“这就没人知道了,不过我一哥们,跟傅队是校友,当年比较熟,据他说傅队本来是打算留校,边给他的导师当助教,边准备考博,但是他家里好像忽然出了什么事儿,一个星期后他就从学校辞职,跟舒晴嫂子结婚了。傅队可太适合干文职了,当年的学业成绩在全校都是拔头筹的,他要是能顺利读博,到现在怎么也得是个正级教授——”
赵峰还在说,杨开泰已经听不进去了,一路上若有所思,保持沉默。
回到市局,恰好看到傅亦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打着电话,“嗯,我知道。”
傅亦略低着头走到警局门口,看了看站在门口在等他的杨开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对手机里的人说:“郑西河已经带人过去了,你放心,有咱们的人跟着,你?你现在过去也没什么用,等消息吧。”
杨开泰抽出一张纸巾擦掉耳后的薄汗,小声问:“是楚队吗?”
傅亦对上他的眼睛,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两人中间。
杨开泰咽了口唾沫,提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道:“楚队,我刚才见到姚娟了,她确实不是吴晓霜的生母,还有一个重要的线索,吴晓霜或许和吴耀文之间存在不正当的关系,姚娟正是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和吴耀文离婚。”
楚行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马上过去。”随后挂了电话。
傅亦也被杨开泰的话所震惊,看着他一时竟愣住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正当关系?是我想的那样吗?”
杨开泰严肃道:“是的,吴晓霜是不是自愿,现在还不知道,她或许是自愿,或许是被吴耀文强迫,但我觉得她是被强迫的,女孩儿不敢反抗,羞于被人知道,所以妥协,这种例子多不胜数,所以我觉得吴晓霜当年并非自愿。”
“当年?什么时候开始的?”
“五年前姚娟发现他们的关系而离婚,那就应该是在吴晓霜十七岁之前。”
傅亦忽然觉得可笑,似感慨般摇头道:“按你这么说,吴耀文是一个强奸幼女的强奸犯?”
杨开泰不语,他只是负责说出线索和推测,没有权力评判一个人是否是罪犯。
这一瞬间,天色貌似更暗了,随之陨灭的还有四周的灯牌街火,只剩一栋贴着警徽的大楼孤零零的,暗沉沉的,竖立在黑夜的根基之中。
傅亦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然后抬脚走向警局大楼。
杨开泰走在他身边紧紧跟随,在走到台阶前忽然驻足,伸手拉住了傅亦的胳膊。
傅亦停下步子,扭头看他:“怎么了?”
杨开泰颔首锁眉,貌似脑内在进行激烈的思想对抗,片刻后。抬起眼睛看着傅亦,语气慎重又小心翼翼:“我能问问你,当年为什么放弃留校任教的机会吗?”
他看到傅亦漆黑的眼睛里一片风平浪静,听到自己的话后,眼神里一丝涟漪都没有,只是弯着唇角笑的有几分无奈,说:“你怎么知道?”
杨开泰垂下眼睛,躲躲闪闪的道:“对不起,我只是听到——”
“听到了,所以就来问我吗?”
傅亦微笑着,淡淡截断他的话。
杨开泰心口一紧,一股凉意顺着他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忽然就恢复了冷静,冷静到可以清楚察觉到傅亦不曾说出口,甚至被刻意隐藏的,那丝怒气。
“你很关心我?”
傅亦觉得他控制好了自己是情绪,控制的非常好,为此,他的声音愈加低柔。
杨开泰就像被老师训斥的好学生,低顺乖巧,又慌乱无措。因为太过敬畏且重视眼前这个人,莫名其妙的,竟然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