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
贺瀛深思片刻,道:“你说的对,我不在银江,出现突发情况或许来不及做出反应,你——”
“我会守住贺丞。”
他说的是守住,贺丞或许不需要他额外保护,但是贺丞需要他看守。贺丞点破夏星瀚的身份就是为了将他逼出来,他从来不怕把事情闹大,闹得不可收拾。他极其任性,极其反叛,从某种角度来衡量,他同样具有疯狂的一面。
贺瀛有所安心,道:“至于其他方面,我会打理,你停职也只是暂时,是我向覃厅长提出的建议。希望你能明白,这次的势力围剿针对的是贺家,网络上流传的言论对你很不利,在夏星瀚归案之前,你最好避嫌。”
楚行云说:“我明白。”
在手机电量耗尽最后一格前一分钟,贺瀛挂断了电话。
挂断之前对他说:“目前情况复杂,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行云,看住贺丞,也保护好你自己。”
挂了电话,楚行云有点感慨,明明是亲兄弟,怎么贺丞和贺瀛之间就存在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呢?
十几分钟后,一位医生从急诊室出来,楚行云两步跨到他面前:“他怎么样医生?”
医生摘掉口罩,略有些不满的瞥他一眼:“没事,已经转移到病房了,只是气道受阻呼吸困难嘛,送来的时候也不说清楚。”
医生摇着头走了,护士紧随而至,对他说:“贺丞的家属?到住院部办一下住院手续吧,伤口失血发炎严重,需要住院观察,如果今晚没有发烧就可以出院。”
楚行云办完手续,拿着病例又找到呼吸科主任,询问贺丞的旧症,主任说抑制的挺好的,只要坚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没什么大碍。
楚行云这才放心,到了住院部一间单人病房。推开门一看,贺丞正坐在病床边讲电话,面色已经比刚送来的时候缓和了许多,见他进来,抬起沉静冷寂的眸子瞟了他一眼。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贺丞的眼镜不知道去哪儿了,发型也散了。几缕刘海打着绺儿的垂在额头上,微微垂着的眼睛里色泽冷冰冰的,使他看起来气场不正,邪的厉害。
楚行云走过去不由分说的把他的手机拿走,揣在自己裤子口袋里,说:“你歇歇吧,我们也在找夏星瀚,你觉得你的人会比警察的办事质量高吗?”
贺丞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里的不屑满的快溢出来。
在他开口说话之前,楚行云忙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躺下休息吧。”
说完想起他伤在背后,改口道:“趴着,坐着,都行,歇一会儿。”
贺丞难得没有冷言冷语的驳回他的好意,听进去了似的,离了病床,拖动点滴架坐在床尾对着的一组沙发上,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
楚行云慢悠悠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仰头看了看点滴的速度,说:“我现在停职了,目前没有权力审问你,你说我就听,你不说我就不问。”
贺丞转头看向他,眼睛里泛着奇异的光:“我说,你就信?”
楚行云迎着他的目光,严肃道:“那要看你说什么了,只要你说你没撒谎,我就信。”
贺丞唇角一动,貌似是想笑,但是他忍住了,语气依旧淡漠冷肃:“夏星瀚的话你也信吗?”
“哪一句?”
“我是蝴蝶公爵哪句。”
这下,楚行云是真笑了,笑了一下又很快归于平静,看着他的眼睛清清楚楚铿锵有力道:“不信。”
贺丞目光骤亮,即将抑制不住唇角的涌动笑出来的时候听到他补上了后半句:“蝴蝶公爵连环案出现第一名死者是在14年9月24号,当时你在迪拜。”
贺丞的眼神一下子跌至冰点,说:“如果有一天我再次被人逼到绝路,我绝不躲,拉着你一起死。”
楚行云干巴巴的瞅他一眼,抿了抿唇角,干巴巴的说了句:“想这些做啥?好好活着不行么”说完像他的方向扭转身子,说:“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背后的伤口怎么样。二次崩裂就麻烦了。”
贺丞当然不会乖乖听他的话,故意翘着腿冷冷道:“不用你管。”
楚行云细细瞅他两眼,哄孩子似的笑道:“那我自己动手了啊。”
说着倾身过去,凑到他面前要解他的衬衫扣子,才解开一颗,手腕忽然被一双掌心温度极低的手紧紧抓住,然后面前一道人影朝他压过去,让他下意识的往后扬倒身体,后腰磕在沙发扶手上,直愣愣的看着压在他身体上方的贺丞的脸。
贺丞挥掉手上的针头,仗着手指修长且腕力强劲,用左手扣住他的两只手腕按在他胸前,右手撑在他身后的沙发扶手上,以一种绝对压制的姿态把他围困起来。死死咬着后槽牙恼怒道:“楚行云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全世界都在说你和我的闲话,只有你一个人顶着一脸清白无辜让别人看笑话!你到底是真迟钝还是真蠢?明明已经四面楚歌了你还视若无睹,我一直在等你问我,你怎么不问?你以为我把你当做什么人?哥?你还觉得我把你当哥?这么多年我叫过你哥吗?!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一直不肯离开银江吗?你认真想过吗?你的心和你的脑子是不是烩成了一锅毛血旺被你自己吃到肚子里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第54章 捕蝶网【22】
楚行云长脑子没有?他当然长了,他的脑子在何处?此刻还稳稳当当的揣在他项上头颅里,只是他一向在感情方面分外迟钝,迟钝到愚蠢,愚蠢到招人恨。
贺丞劈头盖脸说了那么多,他只提取到一个拐到山路十八弯之外的中心点。
“我,我不知道你不想被人说闲话,以前你也没在乎过啊。”
楚行云的后腰磕在沙发扶手上,生疼。双手还被他握着压在胸口上,整个人都被他压制着,离得近了,又闻到他身上被日光晒暖,正在随着燥热的空气蒸发的香水味儿。是他惯用的冷檀香,但是此刻的檀香还夹杂了他身上未散净的血腥味儿。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在贺丞身上激发出一种很生猛的男人气概,强势又霸道的窜入鼻腔直冲天灵盖儿,让他本就不怎么清明的脑内更加昏沉。就像是被下了药,这种药物的副作用使他心率稍有些不稳,莫名感到口干舌燥。
晕归晕,他还能对答如流,只是重点完全找偏,偏到了他姥姥家!
贺丞的脸色难看极了,这辈子他都没露出这么操蛋又憋屈的表情,着了火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楚行云,险些把一口牙咬碎。胸膛剧烈起伏着喘了几口粗气,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他妈——谁告诉你我不想被人说闲话!”
他想,他想极了!他巴不得这类风言风语吹到楚行云耳朵里吹散他脑子里的灰!
贺丞又往下逼近了些,几乎在他跟抢夺空气,楚行云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侧过脸避开他如野兽看待生肉的般的眼神,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嚷道:“我我我我知道了你把我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