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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之罪

作者:何家弘 时间:2023-01-05 00:09:23 标签:何家弘

  “是报道。”

  “我懂!眼下找记者整个报道,比广告还灵。这可不是扯犊子!就你那报道,人们看了以后,打官司都得来找你。这不,我就找你来了,因为我觉着我兄弟又有指望了。你是美国律师……”

  “中国律师!”

  “反正你在美国干过律师,这不假吧?”

  “不假。”

  “你吓我一跳,我差点儿以为你那广告也是假的呢!”

  “有区别么?”

  “那差老鼻子啦!我看过电影,美国律师都蝎虎着哪!甭管啥事儿,只要到他们手里,全能办成。你想想看,连美国总统都是律师!”

  “中国不一样……”

  “这我知道,所以我说你这名字起挺好!”

  “我爸起的。”

  “那是他老人家圣明!那啥,洪钧就是‘红军’呗!你想想看,红军才几万人,就能打败国民党那几百万军队,老厉害啦!得,不跟你扯。我来找你,还因为我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说美国芝加哥有一帮律师专门为强奸案的被告平反,还整了个挺新鲜的名字,叫啥‘无辜者计划’。我跟你说,为了能记住这个词儿,我费老劲了!还有,那帮律师用了一种新技术,名字也挺新鲜,叫啥来着?哎呀,这词儿我没能记住。”

  “DNA指纹技术。”

  “对,就是这词儿。我猜你也一准知道。就这技术吧,说是能查出人血里的指纹。你说奇怪不,人血里咋还能有指纹呢?”

  “不是说人血里有指纹,而是说运用DNA检验技术可以对人体的血液、精液、毛发等进行同一认定,就跟指纹同一认定一样准确。”

  “甭管咋说吧,反正很科学。我知道,你就是从芝加哥回国的律师,所以我寻思着,你也能用这种技术帮我兄弟平反。”

  “运用DNA指纹技术,首先得有检材,比方说,血痕、精斑、等等。”

  “这没问题,咱这案子里都有。”

  “不过,这10年前的旧案,要想推翻原判,那难度是很大的。”

  “所以我才来找你洪大律师。那一般的小案子,我能来麻烦你嘛!得,说了归齐,我觉着我兄弟这案子,只有你能翻。”

  “到黑龙江去办案,恐怕不太方便……”洪钧用右手依次按动左手的指关节,发出“啪啪”的声响。这是他要做出决定时的习惯动作。

  “洪大律师,你是说费用?这没问题。说句时髦的话——我现在穷得就剩钱了。”说着,郑建中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两叠人民币,放在茶几上,“这是两万,你先拿着用。不够告诉我,我再给你送来。事成之后,报酬十万。你看成不?”

  “关于收费问题,我们有标准。”

  “那就都按你的标准,你说咋办就咋办。”

  “您有案件材料吗,比方说,判决书的复印件?”

  “有。不仅有判决书,我还找人整了一份文字材料。我跟你说,我绝对是有备而来。”郑建中从皮包里拿出一沓文字材料,递给洪钧。

  洪钧很快地浏览了一遍那份相当简短的刑事判决书,又翻了翻那份案情说明材料,然后往沙发背上一靠,说:“我可以接受您的委托,但是你弟弟的案子究竟能否启动再审,有没有推翻原判的可能性,那得等我调查之后才能做出判断。换句话说,我现在不能给您任何承诺。您明白吗?”

  “这我能明白。洪大律师,只要你答应给办,就中!”

  “那好,就请您再谈谈案件的具体情况,特别是你弟弟和被害人的关系。”

  郑建中沉思片刻,然后给这位不同寻常的律师讲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故事——

  第二章 扑朔迷离的旧案

  郑建中的家在离滨北县城约四五十里远的滨北农场二分场。“文化大革命”期间,这个农场曾改名为生产建设兵团,也来过不少大城市的知识青年。后来,建设兵团又叫了农场,知识青年也都返城了。名字改来改去,人也走来走去,可这黑油油的土地还是老样子。

  郑建中16岁那年,父母相继因患克山病去世。父亲临终前对他说,你兄弟身子弱,性子也弱,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于是,郑建中放弃上学,到场里干活,养活年仅10岁的弟弟。弟弟也很懂事,除了上学读书,就干家务。虽然兄弟二人的生活很艰苦,但是很和睦。

  郑建国身材瘦小,有时会受人欺侮。有一次,建国和几个小伙伴到食堂的瓜地偷香瓜,被看瓜的小伙子抓住了。那小子把别人都放了,唯独把建国打了一顿。那天晚上,建中听了弟弟的哭诉之后,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一早,他拎着一根镐棒就出了门。在路上,他截住那个小子,一镐棒就把人家腿骨打折了。为这事,他还去场部蹲了几天班房。当地的老人都说,这小子手黑,要是在解放前,一准上山当了胡子。为此,他得了个外号“大镐棒”。

  郑建国18岁那年也上了班,被安排到机务排,学开自动康拜因。对此,大镐棒是相当得意。他自己在场里几乎什么活都干过。地里和场院的活不说,他还喂过猪,放过羊,赶过马车,打过石头,盖过房,可就是没上过机务排。据说,为了能让弟弟上机务,他还给机务排长送了一瓶“二龙山”呢!

  郑建国身材不高,但比例匀称;相貌不美,但五官端正;性格内向,但很聪明。他爱看书,有时还爱写几句诗,但是透着土气,便得了个雅号“土诗人”。他有一首堪称代表作而且在农场流传甚广的情诗——

  哥在地这头,

  妹在地那头;

  两根锄杠搂不住,

  情思一垄沟。

  郑家那排房子的西头住着一个人叫李青山。妻子去世早,他一人拉扯三个女儿,所以脸上过早地爬满了皱纹。知识青年刚来农场的时候,他也就三十出头,可知青们都叫他“老大爷”。他手上的皮肤又黑又糙,还有大骨节病,让人看了很容易联想到鸡爪子的形象。他不善言辞,因此也不爱说话。他胆子很小,从不干得罪人的事,但也不愿意轻易帮助别人。

  有人说,李青山对他养的小猪比对他的闺女还要好。那年头,青霉素和链霉素是很难弄到的药。他托人买了几支,锁在箱子里。孩子得了肺炎,他舍不得拿出来用;但小猪病了,他立马就开箱子。其实,他也不是不心疼孩子,只不过觉得孩子得病死不了,而小猪得病不赶紧用药就可能死。死一口小猪就是几十块钱啊!另外,李青山还有一个“臭鸡蛋”的外号。

  虽然李青山家喂着一二十只母鸡,但家里从不吃鸡蛋,都拿去换钱。孩子们小的时候,看见别人家孩子吃鸡蛋,回家也要吃。他想出一个主意——把鸡蛋放臭之后煮给孩子吃,孩子们都说不好吃;他又炒给孩子吃,她们仍说不好吃。他对孩子们说,鸡蛋是从鸡屁股里拉出来的,所以都是这个味。从那以后,女儿们看见鸡蛋就恶心,坚决不吃,而他则得了这么个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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