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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婆

作者:诗无茶 时间:2023-01-07 04:10:45 标签:年上 狗血 玄幻

  娘亲雕父亲的时候,也是这般神色吧?
  他的手法技巧是娘亲教的,提灯做得那样精致的玉雕,又是谁的手法?
  是那个阿海海吗?
  才不是。
  谢九楼在心里自问自答,嗤之以鼻地想:什么阿海海?毛都不拔的铁公鸡罢了。光看提灯胸口上那个玉扳指,上头雕就花纹的粗烂手法姑且不提,就说那玉质,简直不晓得是从什么破烂堆里扒拉出来的。
  那种吝啬鬼,哪会舍得拿上好的玉给提灯练手。
  也就提灯这个笨蛋,生来一根筋的牛脾气,不知让那个阿海海给下了什么降头,角末当作顶价宝,捧在手里几百年。
  但凡他先遇见提灯……
  谢九楼蓦地打住,警醒着回神。
  他怎么整日也开始做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木已成舟的事情,哪里来的“但凡”、“如果”呢?
  瞧自己这样子,真是不甘心到魔怔了。
  想着只觉喉中微涩,他胸腔里如压了千斤顶似的闷得发苦。于是扯着嘴角一笑,强迫自己将那天的场景抛出脑后。
  可越是逼着自己不要去想,提灯临走前日雕刻玉人的神色便在脑中越为清晰。
  谢九楼干脆手起刀落,念着找到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于是先把木头削了个形,比出个大小来,下一步,就犯了难。
  他以前只会雕玉,没雕过木头,虽知晓二者手法力道天差地别,但若是触类旁通试着做做,当也不会有多费力。
  独独困于不晓得雕个什么样的提灯才好看。
  他脑海中又是第一次见提灯那一幕。
  提灯低着头,跪在大殿中央,身后是延绵不尽的万里霞光。
  他叫他抬头——
  美人执灯,见之不忘。


第18章 18
  18.
  谢九楼提刀落点,木雕渐渐有了人形。
  随后是四肢,衣衫,再到细处,头发,衣褶,最后方是眉眼。
  他竟也能像娘亲当年把人刻得那样生动了,当真是无师自通。
  正刻到收尾,忽听身边轻轻低吟一声。
  谢九楼侧头一看,提灯紧闭双目,眉头微蹙,额上已发了细细的冷汗,手也向外抓着,口中含糊不清,不晓得在说什么呓语。
  这情形他是熟的,以往在无界处,提灯深更半夜被梦魇住也常有,几乎和眼下差不多,只是症状深浅不同。
  “提灯。”谢九楼将木雕收进袖子,赶忙伸手,很快提灯抓着他便紧握不放。
  “提灯,醒醒。”他伏在提灯耳边低声喊着,“快醒醒。”
  喊是喊不醒的,提灯这怪症积疾已久,时间越长,便越严重。一开始还只像做噩梦似的一出声就醒了,如今随便魇上就是好几刻钟,推他叫他一概无用,只有谢九楼靠近些,把人抱紧了,叫他闻到谢九楼的气息才略能安抚片刻。
  眼见着提灯满脸发了汗,嘴里也念念不停,谢九楼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瞧着这人睫毛簌簌抖着,浑身也蜷了起来,一摸,不晓得梦里有什么可怕,竟让他抖成这样。
  “别怕。”谢九楼躬身把他抱住,慢慢拍着提灯的背,“别怕,醒醒。”
  “谢九……”
  提灯还呓语不停,颈上发丝尽湿,眼角淌了泪下来,却怎么都睁不开。
  “什么?”谢九楼低头俯到提灯嘴边,“你说什么?”
  “阿海海……”
  提灯一瞬拉住谢九的手,指节泛白,骤然惊醒:“……阿海海!”
  四目相对,提灯回了神,先是一愣。
  谢九楼定定看着他,然后错开目光,无声将手抽开,只坐直了身子,沉默不语。
  提灯掌心的温度忽然抽离,抓空般动了动指尖,想要朝谢九楼伸过去,又不敢。
  二人相对无言半晌,谢九楼要起身离开,身边猛然探出手,将他衣摆抓住。
  提灯眼角泪还没干,也不说话,只仰头望着他,手指死死攥着他的的衣角不松开。
  谢九楼一侧眼看下去,提灯就状似无意地往他身边挪近了点,再扯了他衣裳两下。
  “……”谢九楼别开头,坐回原位。
  提灯悄悄儿蹭过来,枕在他腿边,小声道:“你还不睡。”
  谢九楼不理他。
  提灯又说:“我有点儿冷。”
  说完等了一会儿,见谢九楼真不动弹,也罢了。
  正要闭眼,顶上窸窸窣窣一阵,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已被谢九楼迎面严严实实抱住。
  提灯靠在谢九楼胸前,真一点远处的火光都见不着了,满眼是谢九楼的衣领花样,还有将他包围的谢九楼的气息。
  他身上暖和了,不多时便又想睡,眼皮子刚合上,就听谢九楼说:“赶明儿你进了城,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提灯立时要抬头,被谢九楼按回去。
  他被迫埋在谢九楼胸膛,闷闷问:“怎么我进城,你就要走?”
  “不是你盼着我走?”
  “我几时盼着你走?”
  “莫非你还盼着我留下?”
  谢九楼这话说着像反讽,可脱了口,倒真希望提灯能给一个他想要的回答了。
  偏提灯这回装哑巴。
  谢九楼兀自发笑,自己在期盼什么呢?
  人家的阿海海近在眼前了,多少日夜梦里都挂念的人,他拿什么来比?他自己厚着脸皮跟出来,有什么资格让提灯说“留下”两个字?他算老几呢。
  真留下了,做什么?做个烛台,天天照着提灯春水东流不成?
  他可没那么下贱。
  “我就知道。”谢九楼冷笑,“野味再新鲜,哪抵得上城里的东西?偶尔尝一口还行,尝了三百年,你早该腻了。也委屈你了。你该进城,找让你长久舒服的口味才对。”
  提灯不接他话茬,只抵着他胸口,放在他后背的双手又把他衣裳揪紧了道:“你别走。”
  “我不走?我不走,守着你到你阿海海跟前,看你跟他叙旧?”
  “这不是没到。”提灯心里一急,跟他倔起来,“等那时,我叫你走,你再走。”
  谢九楼叫这轻飘飘一声吩咐震得话都说不出口。
  “你把我当什么?”他问,“当真只配跟你苟且的人么?”
  提灯怔了怔,方才意识到自己慌不择言了。
  “我不是……”
  “我竟不知你原来恶劣至此了。”谢九楼扔抱着提灯没动,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恶寒。
  “提灯,你真是作践人的一把好手。”
  -
  二早一群人起来,最早察觉俩人之间气氛不对劲的人是楚空遥。
  他没吭声,而是走过去碰了碰鹤顶红:“今儿进城么?做什么?”
  鹤顶红嫌恶躲开,还拍了拍被他碰到的胳膊:“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楚空遥挑眉,“你跟提灯那么亲近,我以为他早告诉你了。”
  鹤顶红一噎,扭头就冲树下二人道:“提灯,今儿进城做什么?!”
  提灯还没开口,谢九楼就收拾着衣服说:“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你不去?”鹤顶红一听,跑过来问,“你不跟我们进城,你做什么?”
  “我只能跟你们进城吗?”谢九楼一面举着外衫拍灰,一面问,“我就不能回去?”
  鹤顶红莫名其妙被呛了一遭,目光转向提灯,提灯只盯着谢九楼,一言不发,满眼都是话。他又觑着谢九楼脸色,才明白自己这是给人拿着指桑骂槐了。
  “不去就不去么。”鹤顶红嘀咕,“冲我发什么脾气。”
  一回身,见楚空遥捏着扇子笑。
  鹤顶红气红了眼,反应过来,大步流星走回去,凑到楚空遥耳下:“我说你是狗改不了吃屎,一辈子都这么阴险。”
  楚空遥:“谬赞。”
  那边谢九楼拍个衣服,东南西北转了遍,他往哪边转,提灯就跟着盯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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