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人祭
然后,他开始晃动手里的铜铃,没有芯的铜铃竟然在他的晃动下叮铃作响,我真的有些惊讶了。
那声音十分的空灵,就好像是在人的脑海中响起一样,可以说是很容易就能够听到的,可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就不理解了,说:“杨先生啊,你那铜铃没个芯,瞎晃个啥呢,你手晃折了也不会响,电影里头的道士俺可见过,人家的铜铃有芯。”
没有人反驳这人,说明其他的村民跟他一样,都是听不到空芯铜铃响声的。
老烟杆则是瞅了我一眼,一个饱含深意地笑,并没有立刻去回答那个村民的话,别的村民就埋怨那人说瞎起哄啥呢,那是人家杨先生的道行高,铜铃不要芯也成。
我也有些纳闷了,就低声问小甜:“这铜铃有没有响声?”
小甜脸上稍带疑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难道就我听见了?
下一秒,更让人惊讶的事就发生了,被放开的王建国不但没有像白天一样嚷嚷着烧掉自己,更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他反倒是随着那枚铜铃,铜铃一晃,他的身子就是一晃,只是动作略显僵硬。
这就奇了,要不是这种诡异的气氛使然,我估摸着围观的村民都能拍手叫好了。如果不是知道白天发生了啥,你也会觉得老烟杆是江湖骗子,王建国就是个浑身是戏的托儿。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老烟杆除了能够让王建国那么一抖一抖的,还能够让他跟着铜铃走,手上一晃,往前走上一步,后边的王建国也跟着走一步。
不少村民都在揉眼睛,估计都觉得自己看花了眼,真的是绝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看起来有点儿像电影里的赶尸,没错,就是湘西赶尸。
老烟杆一手拿无芯铜铃带着王建国往那边的青灰圈走,一边也跟我打了个招呼,让我过去准备着,一旦他把王建国给带到那个圈里,我就要及时把那个青灰圈上的缺口给封死。
第一次干这种事,感觉刺激的很,我咽了口唾沫,就在口子旁边等着。
王建国的动作僵硬,步子也很慢,到底能不能把他给带到圈里,现场所有的群众都在捏着一把汗,估计也有人在害怕,万一出了岔子,杨先生控制不住王建国咋办?
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偏偏正是这关键的时候,也不知道咋的,大院旁边鸡圈里的公鸡竟不合时宜地打了鸣,这公鸡打鸣得是早上才对,咋这才晚上八点多,就打鸣了呢?
随着这一声公鸡打鸣,王建国好像是被惊着了,他开始不安分起来,浑身抖动,嘴里边还往外翻着白沫子。突然间,老烟杆手上的那枚铜铃发出当啷一声,铜铃的柄断了,铜铃掉在地上,也碎成了两半。
好端端的,铜铃就掉到地上而已,咋会碎了呢?
第十二章 饿死鬼
这不正常!
同时,大门也不知咋的,咣当一声开了,院里一阵阵阴冷的风缠绕。
原本挡着大门的那些村民被吓得是撒丫子就跑,大门洞开,眼看着王建国要跑。
“都愣着干啥,桃木棍子架上!”老烟杆冲着门口那仅剩的几个人喊,可那剩下的人都吓懵了,俩腿筛糠,动弹不得。
我一看这情形,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要让王建国给跑出去估计麻烦大了。
大跨步跑过去,一把挑起靠在门后那一丈多长的桃木棍,小甜也跑了过来,老烟杆冲我喊:“放到脖子高的位置!”
小甜在另外一边,我俩把那根桃木棍子抬到了脖子的高度,挡在大门口。
王建国动作僵硬地冲过来,脖子直接撞上了桃木棍,相当于是被桃木棍给来了个锁喉,滋啦一声,就是一股白烟。
他连续撞了几次,情况都差不多,疼得他是龇牙咧嘴的,就不敢再靠近了。
我给小甜打手势,让她屏住呼吸,那停下来的王建国就盯上了我。
他那白眼是幽怨至极,脖子里咕噜了一声,就冲我扑了过来,我快速的躲开,朝着院子那边跑去,他还是紧追不舍。
老烟杆正在翻自己的口袋,他估计没想到会出这么个岔子,好像也有点儿慌了。
那些村民们看到老烟杆都控制不了局面了,一个个脸色都变得很难,能跑的都跑了。不知道是不是人突然少了很多的原因,院里越来也冷。
我在想,既然老烟杆弄了这个青灰圈子,是为了困住王建国,王建国又对我这么感兴趣,要不然,我就直接把他给引进去得了。
所以,我一把将手上的青灰袋子丢给了老烟杆,冲着他喊:“杨爷爷,你来封口!”
老烟杆一愣,还没等他回神,王建国就已经快要扑到我身上了,我拼了命的躲开,冲着那青灰圈子,几步就跳了进去。
人冲进那青灰圈子根本不费啥力气,但是王建国在靠近那青灰圈之后,立刻停了下来。
我站在青灰圈里,王建国就伸着脖子呼哧呼哧地闻,始终不越过那条青灰线。
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得想办法,我听老烟杆提到过,每个人都有精气,人的精气对于那种东西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而人的精气就蕴藏在人的血脉当中。纯阳之身,血液有辟邪的作用,就是因为这种人精气过于旺盛,太过旺盛的精气,是那种东西所没有办法承受的。
我的情况恰好相反,本来就阴人生,命犯阴煞,天生阴气重,所以,我的精气反倒是那种东西最喜欢的,这肯定也是王建国一直追着我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索性一咬牙,咬破了自己的中指,鲜血涌出,王建国翻着的白眼立刻散发出了一种精光,就好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
老烟杆冲我喊:“阳娃,别,危险……”
没错,我的血对于王建国来说,果然有着非凡的吸引力,当我快速的回到青灰圈之内的时候,王建国也毫不犹豫地从那缺口处跟了进来。
一看成了,我冲着老烟杆喊道:“杨爷爷,封!”
在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顺手将指尖血给抹到了那碗夹生的米饭上。
王建国冲进来之后,竟也不理会我了,显然,他对这碗死人饭更感兴趣,特别是沾了我鲜血的死人饭。
他直接蹲在了凳子上,抓着那把柳木筷子,疯狂地往嘴里边扒拉着。那吃饭的模样,就跟个饿死鬼差不多。
看到这个,老烟杆也一个大跨步跑过来,一把青灰稳稳地洒在了那个缺口处。
青灰为牢,总算是把王建国给困到了里边。
老烟杆盯着那王建国看了一阵,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回过头,低声问我:“阳娃,你知道我为啥让你准备死人饭吗?”
我也不太理解,就问:“为啥?”
“阳娃,这叫我想起来六九年的一件事,那年冬天,咱们村里来了要饭的,他手上拿着个铜钱,挨家挨户的问,要用铜钱换一碗大米饭,就那破铜钱,字都看不清楚了,它能值几个钱,所以,村里头没人愿意给她。当然,也不是说咱村人绝情,那年月,米在咱村是很金贵的。给不了她大米饭,塞给她白面馒头她又不要,她只要一碗米饭,还得是夹生的米饭,最后,就死在了咱们村口那大桥上了,你说怪不怪?”老烟杆跟我提到这个的时候,我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