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罪:奥运惊魂
他们俩是在一次为癌症患者筹集资金的慈善活动中认识的,按照他母亲的说法:“那才叫一见钟情。”从那个晚上开始,冷漠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阿曼达发现自己曾经坚不可摧的情感防线彻底崩溃了,她变成了一个轻佻的女学生。也就是从那一刻起,马歇尔爵士成为了她灵魂的伴侣、她最好的朋友和她生活中无限幸福的源泉。
这时,奈特的脑子里再一次出现了那个阳光下站在沼泽地上的孕妇形象。他敲了敲书房的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阿曼达·奈特虽然已经年近60,但是无论以什么标准判断都不失为一位优雅而美丽的女人——舞蹈家的身段、老电影明星的美貌和仁慈君王的举止。她正站在她的工作台前,专心致志地审视着眼前的几十种布料样品。
“加里。”阿曼达头也没抬就冷冷地说道,“我告诉过你,不要打扰我的……”
“是我,妈妈。”奈特说道。
阿曼达转过身,用那双青灰色的眼睛看着他,然后皱起了眉头。
接下来,奈特开始切人正题,短短的几句话便把母亲千辛万苦得来的幸福化为了泡影。
第一部 复仇女神 第九章
要杀死魔鬼,就必须学会像魔鬼一样思考。
在遭受“石刑”19年之后,我的脑袋第二次被打破了。就在那次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晚上,我终于懂得了用魔鬼的思维方式去思考。
当时,我已经远离伦敦。不久前我本想向全世界证明,我不仅仅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而且是一个极大地优越于普通人类的超人。可恨的是,我此生的这第一个计划却被人扼杀了。
魔鬼们使出诡计,破坏了我的计划,赢得了我同他们战争中的第一局。其结果是,1995年春末我被派到了巴尔干地区,成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维和部队的一员,而我心中潜藏着的仇恨却越发变得深沉和巨大。
我经受了多少苦难和煎熬啊,我不需要和平。
我要的是暴力,是牺牲,是魔鬼们的鲜血!
在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我在四分五裂、来回拉锯、硝烟弥漫的杀戮前线挣扎,而就在到达巴尔干地区快到五个星期的时候,我的命运突然间发生了逆转。你无疑会说:这就是天命。
那是在7月份的一个下午,在距德里纳河谷的斯雷布雷尼察市29公里外的一条尘土飞扬的公路上,我头戴钢盔、身穿防弹衣坐在一辆涂有迷彩色的丰田“陆地巡洋舰”越野车里。
当时,我正在读我捡到的一本关于希腊神话的书,心里正琢磨着窗外那些饱受战火蹂躏的巴尔干旷野会不会就是某些黑暗而曲折的神话故事的发生地。在这个地区,我们看到了战争双方的暴行留下的许多尸体,而在这些早已残缺不全的尸体旁,野玫瑰却在肆无忌惮地怒放。
我已经记不起那次爆炸的声响,只知道我们的汽车被炸毁、司机和同车的其他两名士兵被炸死。不过,我至今也能闻到硝烟和柴油燃烧的味道,还能感觉到那只无形的拳头狠狠地打在我身上所留下的创伤。爆炸的气浪把我从挡风玻璃处掀出车外,也正是这场爆炸在我的大脑中激发出了一场新的疾风暴雨。
我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已经辨不清东西南北。我只感觉到恶心想吐,以为自己又回到10岁那一年,刚刚被一顿乱石砸得头破血流。但是,过了一会儿头晕目眩的感觉开始减轻,我认出了那辆烧焦的“陆地巡洋舰”和已经烧得不成人形的战友。在我身旁的地上,摆着从汽车里甩出的一把“斯特林”自动步枪和一把“贝雷塔”手枪。
黑夜渐渐降临,我终于鼓起勇气捡起地上的武器,迈步向旷野中走去。
我跌跌撞撞地在田野和森林中前行,几公里的路却跌倒了无数次。我终于来到了位于斯雷布雷尼察西南某地的一个村庄前。我背着枪,疲惫不堪地走进了村子里。我的耳朵一直在耳鸣,但是这时我却突然听到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一些男人的吼叫声。
那些人愤怒的吼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一边向他们走去,一边感觉到我的老朋友仇恨正在脑子里膨胀——我失去了理智,我渴望杀戮。
无论他们是谁!
他们都是波斯尼亚人,一共七个,手里拿着老式单筒猎枪和锈迹斑斑的苏制步枪,正驱赶着三个戴着手铐的十几岁姑娘,就好像正把一群牲口赶进围栏里。
其中一人立刻就看见了我并且喊叫起来,于是他们同时把那些破枪的枪口对准了我。我并没有立即开火把他们和三个姑娘就地杀掉。当时,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只是在那之后很久我才明白了个中的缘由。
我神情自若地把我的遭遇讲给他们听:我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维和部队的士兵,我们遭到了炸弹袭击,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我必须给我们的基地打一个电话。听到此,他们平静下来了,不仅放下了手中的枪,而且也没有收缴我的武器。
他们中有一人能说一点蹩脚的英语,他告诉我可以用村里警察所的电话,而他们当时也正押着三个姑娘往那里去。
我问他们,那些姑娘为什么被逮捕?懂英语的家伙回答说:“她们都是战争罪犯,是一支塞尔维亚屠杀队的成员,为那个魔鬼拉特科·姆拉迪奇卖命,人们都把她们称作‘复仇女神’。这些姑娘专门杀害波斯尼亚男孩,死在她们手下的男孩已经不计其数。三个人都是屠夫,不信你问问那个年龄最大的,她懂英语。”
希腊神话中的“复仇女神”
“复仇女神”?我禁不住对她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在昨天,我刚刚读过那本希腊神话书中关于“复仇女神”的介绍。于是,我快步走上前,以便看一看她们的长相,尤其是那个年纪最大的姑娘。她长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粗大的眉毛和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一副令人生畏的模样。
“复仇女神”?这绝不是巧合!我一直坚信仇恨是我与生俱来的本领,这时我立刻意识到这些姑娘出现在我的面前绝不是偶然。
我忍着剧烈的头痛走到年龄最大的姑娘身边,向她问道:“你真的是一个战争罪犯?”
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逼视着我,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我不是战争罪犯,我的两个妹妹也不是。去年,波斯尼亚猪锣杀害了我的父母,然后轮奸了我和我的妹妹长达四天之久!所以,只要有可能我就要杀掉每一头波斯尼亚猪锣,砸烂他们的脑袋。我再说一遍,只要有可能,我就把他们全部杀光。”
她的两个妹妹显然也听懂了她对我说的话,因为她们都同时把两双死亡的眼睛转向了我。爆炸的震撼、脑袋里贲张的血管、心头汹涌的怒潮、塞尔维亚姑娘死神般的眼睛、“复仇女神”的神话,这一切的一切都汇集到了一起。猛然间,我彻底顿悟了——这就是我的命。
在村里的警察所里,波斯尼亚人用手铐把姑娘们铐在了固定在地板上的大木椅上,然后关上了警察所门并从里面上了锁。警察所里的有线电话已经断线,落后的无线电话发射塔也出了故障,波斯尼亚人要我就地等待,他们会设法通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维和部队,让他们来把我和塞尔维亚姑娘们接到更为安全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