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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希和子后,我将她分尸,用铁锤将头盖骨、大腿骨敲碎,跟肉片一起放入食物处理机打成绞肉,做成几十颗肉丸子。我用保鲜膜将这些肉丸子包起来,冰在冷冻库里,每天上班就带上几颗,拿去公园喂那些饥肠辘辘的锦鲤。
花了十天把尸体处理完后,我以为事迹绝不会败露。
然而,希和子死了两周后,市立家暴防治单位的人员却突然找上我。该人员因觉得我形迹可疑,便找了警察过来。最后警方在我家浴室、厨房测出血迹反应,将我当场逮捕。
希和子曾跟家暴防治单位说,“若我超过两周没跟你们联络,就代表我出事了,请你们务必来救我”。敬业的承办人员听信了希和子的话,才害得我东窗事发。
希和子仿佛早料到我会犯案似的。
令我匪夷所思的还有一点。
被捕后,警方在我体内验出微量的非法药物,一种兴奋剂类的合成毒品。
我当然没有吸毒,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希和子在我的饭菜中下药。
她究竟有什么企图?为什么要下药?为什么宁可下药也要让我陷入亢奋状态?
我脑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难道说……
“被杀”才是希和子真正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假装看清阿涉接近我、引我落入桃色陷阱、对我进行精神虐待、在饭菜中下药让我精神亢奋、恶言相向刺激我的情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诱我杀她。
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希和子“洗脑”,犯下杀人罪行。
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动机为何?何必这样大费周章“自杀”?
我暂停思考,深深叹了一口气。
“有人对被害人进行洗脑,要她完成‘被杀’的任务。”
没凭没据的,即便我在法庭上这么说,也不会有人相信我。
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因为我已坠入圈套。
看来,我只能自行解谜,厘清希和子引诱我杀她的原因。
幸好,现在的我有得是时间。
殡仪馆里涌入了大批媒体。
出殡时,为了演出“受害者丈夫”的悲情角色,我刻意在摄影机前崩溃大哭。
然而,我的眼泪并非全是作戏。
她忠诚地完成了任务。一想到妻子为我而死,我心中就满怀哀悼之意,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虽然这是一场没有遗体的告别式,但在户籍上,我的妻子已经死亡。
一天,希和子突然跟我说她想去死。
因为她“以为”我们家已陷入财务绝境。其实我们并没有财务问题,而是我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让她以为我们已走投无路。
于是,希和子主动帮自己买了保险,打算助我脱离困境。
然而,加入保险后的三年内是自杀的免责期,保险公司不会理赔。所以我就帮希和子策划了一场“被杀计划”,并选定以前的“死党”作为下手对象,让希和子去接近他。
我运用思想控制的手法,巧妙操作他对希和子执迷不悟的爱,并使用药物让他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一步一步引导他犯下杀人罪行。
虽然对希和子很是愧疚,但她本就死意坚决。她告诉我,为了伟大的天才,她很乐意赴死。
而且……我终于成功对“死党”复仇了。
那个连蛆都不如的男人,竟敢瞧不起我,他根本没资格活在世上。我拟定这次计划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让他在社会上走投无路。
距离希和子的葬礼已过了半年。
我打开公事包数钞票,这些钱是半年前保险公司给付的死亡保险金。我拿起一叠又一叠的钞票,仔细地数着。
真是一桩完美犯罪。
即便警察再怎么搜查,甚至调查这些保险金,都不可能看穿我的诡计。
如果发现受益人教唆他人杀害被保险人,保险公司就不会理赔。但我跟那男人已经十五年没有联络,也没有直接拜托他杀害希和子,所以永远都不可能东窗事发。
“还不够完美喔。”
紫音在我耳边呢喃道。
她用一双清澈剔透的眸子凝视着我,我对她的眼神毫无抵抗力。
“是啊,我知道。”
完美犯罪尚未达成,我还有一件事没做。
紫音的眸子有如宝石般闪亮。一边感受着她的目光,我脱下鞋子,站到木制的圆椅上。
梁上吊着一根绳子。
阿涉将头套进绳圈中。
虽然他迟疑了一阵,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踢倒了圆椅。吊着脖子的阿涉,在半空中不断踢着双腿。
真是个乖巧的男人。
他一定是在享受为我而死的幸福与快感。
为什么人心这么容易操控呢?
阿涉依我的指示写好遗书,演出“心爱发妻惨遭杀害,悲情画家随妻而去J的戏码……谁会注意到悲情的背后,其实是桩缜密的犯罪计划呢?
接下来,我只要拿着公事包离开这里就大功告成。
痛苦结束了。
看到阿涉的身体如钟摆一般左右摇晃,我知道自己的计划已成功落幕。
这也是我最期待的一刻。
这么一来,就达成完美犯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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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直子坐在轿车的副驾驶座上,将摄影机转向驾驶座上的人物。
那是一台以“手掌大小”为卖点的家用高画质数位摄影机。直子调整好角度后,按下录影键开始拍摄。
轿车行驶在午后的东京郊外干道上,往市中心的反方向前进,车流量并不多。
“我可以开始访问您了吗?”她对着驾驶问道。
“好的,请说。”开车的男人回答。
摄影机的萤幕上映出驾驶的侧脸——一个皮肤微黑、身材肥胖的中年平头男。
他的头发带着刚剃过的青色痕迹,年纪应有五十岁以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摄影机在拍的关系,他显得有些紧张,表情相当僵硬。
“请问我要怎么称呼您呢?”
“称呼?随便都可以啊,不然就叫我田中好了。”
耳机里传来田中淡漠的声音。
三月中旬这年的气温比往年都来得高,这天天气与其说是暖和,不如说炎热更显贴切。田中穿着熨烫整齐的花衬衫,还把第一颗扣子扣起来,额头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田中先生,请问您要开去哪里?”
“哪里?我没有特定的目的地。”
“您平常也是像这样漫无目的开车乱晃吗?”
“是的。”田中边开车边回答。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直子拿着摄影机拍摄田中。
“为什么您不定出目的地呢?可否说明一下缘由?”她冷静地问道。
她今天穿着颜色低调的外套,一身休闲裤装之余,及肩的短发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再加上她身材瘦小,又戴着金属框的眼镜,全身散发出记者特有的知性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