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序杀局3长安乱
玄观淡淡一笑:“是啊,贫僧没死,让裴将军失望了。”
裴廷龙又愣了半晌,才哈哈笑道:“不,我不失望,我很惊喜。今天在这儿,能把你们这帮天刑盟的贼匪一锅端了,本将军十分惊喜!”
“裴廷龙,不必再废话了。”萧君默握紧了手中的龙首刀,“反正你我二人,今天只能有一个走出终南山,要我说,咱俩自己做个了结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单挑?”
“如果你有这个胆量的话。”
裴廷龙静默了一会儿,摇头笑笑:“萧君默,我不会上你的当。跟你单挑是逞匹夫之勇,我还没那么傻。”
“既然你这么怕我,那就往后躲躲,站这么靠前,只会让弟兄们笑话。”
萧君默并不是站在原地说这句话的,而是一边说一边冲向了裴廷龙,速度之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一句话说完,萧君默已经纵身跃起,手中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光,直劈裴廷龙。
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萧君默只能采取擒贼擒王的战术。
面对萧君默的突然发难,裴廷龙猝不及防,赶紧身子一歪,就此滚落马下。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萧君默刀光又至。裴廷龙双手拄地,拼命后退,一时惊险万分又狼狈至极。还好身边的薛安等人及时反应过来,四五把刀同时出手,才把萧君默的刀从裴廷龙的胸前格挡开去。
紧接着,骑兵们全都围了上来。
可萧君默非但没有身陷重围的慌乱,反而如入无人之境,一把刀上下翻飞,顷刻间便把四五个人砍落马下。
眼见萧君默仅凭一己之力便打乱了对方的阵脚,楚离桑等人大为振奋,旋即冲了上去。然而,就在此时,数十支弩箭突然从两侧的山林中呼啸而出,当即射倒了十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两个本已负伤的茶博士。
灵鹫寺山门前是一片开阔地,无遮无拦,楚离桑等人无疑成了弩手的活靶子。
“退!退回寺里!”萧君默发出一声暴喝。
可是,他们要是退回去,就等于把萧君默一个人扔在了战场上。楚离桑等人不由大为焦急,一时间进退两难。
第二波弩箭再度袭来。
众人不得不挥刀格挡。
弩箭比弓箭射程短,但是射速快、杀伤力大,武功稍差之人根本无法抵挡。刹那间,伴随着弩箭射入皮肉的钝响,一蓬蓬血雾爆开,天刑盟的人一个个相继倒 地。
郗岩和老古顿时血脉偾张,遂分别带着手下朝两边的树林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楚离桑和玄观、觉空等人则奋不顾身地杀入了骑兵群。
老古那一路距离树林较远,所以冲到一半,十来个手下就被悉数射倒。老古身中数箭,却仍跌跌撞撞地往前冲,嘴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当他终于冲到树林边缘的时候,还是被一支弩箭近距离射穿了胸膛,遂圆睁着双目仰面倒下。
郗岩这一路二十来人,径直扑向西边树林,中间陆陆续续倒下了一大半。可最后,郗岩还是带着四五个勇悍的手下成功杀进了树林。很快,树林中的弩机声就哑了,取而代之的是刀剑的铿锵和那些弩手的声声惨号。
楚离桑杀入骑兵群后,奋力与萧君默会合一处。两人时而并肩,时而靠背,有攻有防,配合默契,转眼便砍杀了六七个人。
灵鹫寺前杀得昏天暗地,而桓蝶衣、罗彪等人则被捆在半山处动弹不得。
他们被各自绑在树干上,每个人之间都相隔一丈来远,根本没办法互相解救。
“桓旅帅,咋办呢?”罗彪急得面红耳赤。
旁边的桓蝶衣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这是你跟萧君默干的好事,别来问 我。”
罗彪唉声叹气,却又无计可施。
桓蝶衣挣扎了几下,让绳索松动了一些,然后顺着树干往下滑溜,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头靠着树干,索性闭上了眼睛。
站在山崖边观战的裴三偶一回头,见她如此逍遥,忍不住走了过来,嬉笑道:“喂,桓蝶衣,你的萧情郎都快死了,你居然一点也不着急?”
桓蝶衣冲他翻了个白眼:“滚一边去,本旅帅着不着急关你屁事!”
“哟嗬,还挺横!”裴三一脸淫笑,凑近她,“桓蝶衣,要不你干脆跟了我吧,我去跟右将军求求情,让他放你一马。”
话音刚落,一口唾沫便啐到了他脸上。
裴三恼羞成怒,唰地一下抽出佩刀。
“裴三!”罗彪厉声一喝,“你小子是不是疯了?桓旅帅可是大将军的亲外甥女,你敢伤她一根汗毛,小心大将军扒了你的皮!”
裴三想了想,终究不敢造次,只好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桓蝶衣重新闭上了眼睛。
罗彪重重叹了口气:“唉,患难时刻才见人心哪!自己的师兄遭了难,却还能不闻不问睡大觉,这人得有多无情啊,我真是服了!”
“罗彪,”桓蝶衣仍旧闭着眼睛,懒洋洋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 巴。”
“还是孔老夫子说得好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看不出来,你罗彪还能记得孔子的话。”
“就记得这一句,其他都忘了。”
“怪不得你三十好几了还娶不上媳妇,原来只记得这句。”
“喂,桓蝶衣,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吧?”罗彪怒了,“就算咱没办法下去救,可也不能像你这样心安理得啊……”
突然,罗彪怔住了,目瞪口呆。
只见桓蝶衣悄无声息地松开了绳子,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低声道:“接着骂,别停。”
“你……你是怎么解开的?”罗彪又惊又喜。
“我叫你接着骂!”桓蝶衣加重了语气,“别让他们起疑。”
罗彪反应过来,赶紧大声道:“桓蝶衣,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像你这种冷酷无情、六亲不认、自私自利的女人,谁敢娶你?娶你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看你这辈子是铁定嫁不出去了……”
“非得骂这么难听吗?”桓蝶衣冷冷道。
“骂人话哪有好听的?”罗彪话一出口,才发现身上的绳子已经解了,赶紧嘿嘿一笑,“你别误会啊,不是你骂我娶不上媳妇我才报复,实在是找不到什么骂 词……”
“‘越描越黑’听说过吧?”桓蝶衣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解救其他人去了。
罗彪也飞快地解开了几个手下,其间无意中一瞥,发现桓蝶衣的双手腕竟然鲜血淋漓,又回头去看她刚才被绑的那棵树,只见地上有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上面同样沾满了血迹。
罗彪恍然大悟,不禁给了自己一巴掌,连声骂自己浑蛋。
二人刚解开六七个手下,裴三等人便发现了,立刻冲了过来,双方旋即开打……
山下的战况异常惨烈。
刚开始,萧君默一方二十多人,裴廷龙一方三十多人,本来可以打个平手,问题是东边树林里的弩手一直在施放冷箭。虽然因战况混乱,他们也误伤了几个自己人,但大部分弩箭还是有效地射杀了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