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死坐席
弦间说的“一根藤上的瓜”非同于“同归于尽”那么悲观,而给人以一种共同开辟未来的“战友”间的精神鼓舞。现在的清枝已不再是为了自卫,而是为了不让弦间在战斗行列中走失而结成了统一战线。
8就好像算好了夫妇入室就寝的时间,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响了。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人只是有限的几个人。清枝急忙抓起话筒,不一会儿,神色就大变了模样。
高道意识到异常,忙问:“谁打来的?”
“不好了!是那美打来的。”
“这时打来电话,有什么急事?”
“说是和弦间一起服了安眠药。”
“什么!”高道慌忙从清枝手中夺过话筒。
“那美吗?是我,怎么回事?”
那美抽泣着说:“爸爸,请原谅。结局只能如此……”
“冷靜些,那美!说是你服了安眠药,真的吗?”
“因为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爸爸的许可,所以我决定和康夫一起去死。现在已经服了药,想跟爸爸赔个不是,对不起,爸爸。有康夫在身边,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是觉得未出世的孩子太可怜了。”
“胡说些什么!现在在哪儿?弦间的公寓?”
“我困极了,眼皮上就像挂了铅坠。”那美的话语明显混沌了。
“那美,要挺住!我马上就到。你在哪儿?千万不能死!你在哪儿?”
“爸爸,再见。妈妈再见。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美!喂,那美!”
看来是通话的时候药物发生了效用,那美的声音消失了。但是,电话线仍然通着。
“立即请电话局查清挂电话的户头,越快越好!”
高道的面部抽搐着,从床上一跃而起。作为墨仓集团统帅在任何情况下都未失矜持稳健的高道,今天第一次在清枝面前露出了慈父本色。
虽然这是作戏,但若剂量稍有失误,可要弄假成真。清枝心里惴惴不安,憋得几乎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因为电话线路是通着的(实际上是有意的),所以电话局能够探寻到打电话的场所。
大约在30分钟以后,就找到了发话地——弦间在皇家饭店租的一个房间。饭店工作人员用万能钥匙打开房门,但见那美和弦间依偎着昏睡在一张双人大床上。早有人叫来了急救车,把两人送到医院进行抢救。好在发现得及时,没有出现意外。昏睡了一天一夜以后,两人平安无事地醒过来了。那美腹中的胎儿也都正常。
此事使平素从容自若的高道受惊非常,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顺从的娇女竟倔犟得选择了情死。
高道招来山岸,吩咐道:“上回让你对弦间的调查不必再搞了。”
“就是说不去美国了?”
“是的,没有必要再深入调查了。”
“是小姐顺从了?”
“正相反,我决定同意她嫁给弦间。”
看来,山岸没能立即领会墨仓的意思。
“现在不可能将他们二人掰开了。而且,对方的身份已经大致清楚,没有必要进一步揭他的老底来伤害那美。总之,他虽不是个正经货,总不至于杀人越货吧。”
自诩明察秋毫的高道哪里料到这几句漫不经心的话语竟挪揄般地击中了弦间的要害。
弦间正是在他的疏忽之下侥幸脱险的。
第十一章 企业间谍
1
弦间终于和墨仓高道见面了。墨仓财团在日本财界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就是对日本的政界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而弦间能与该财团的头号人物会面,这一事实本身就说明弦间取得了胜利。
如果没有和那美的关系,弦间对高道来说恐怕还不如路旁的一块石头。只有作为那美的配偶,才被允许“谒见”。虽说玩的是佯装殉情的把戏,但稍有不慎,自己就会命归黄泉。正如算计的那样,这背水一战奏效了。
在殉情事件基本上得到解决的第二个星期天,弦间被叫到了坐落在田园调布的墨仓正邸。在宛如日本统治阶层寓所一样的高级公馆群中,墨仓公馆的结构格外豪华,比起实用功能,更让人感到其设计师为炫耀房主权势的独到匠心。房屋主体是一座拥有宽广庭院的钢筋混凝土的三层建筑,它的四周由铁平石①筑起的坚固围墙保护着,而主体建筑本身如同一座雄伟壮观的城堡。事实上,当地的人们都把这个公馆称作“墨仓城”。
①日本长野县一些地区出产的一种板状节理发达的岩石。
院子前后各有一个大门,前门只有来客和主人进出时才开,除此之外均关闭着。在弦间按指定时间前往的时候,正面那森严的铁门已经大敞着了。走进大门,只见前院绿草如茵,沿着用黑白小石子组成镶嵌花样的铺石路到正门要走相当一段距离。
绿叶滴翠,山石清润,幽静沉寂。不知从何处飘来微微的薰香。这并非公馆主人所为,而是空气中本身所含有的一种与自然界和谐的芬芳。
大自然给予万物平等的惠泽在这里似乎仅向富翁点头微笑,就连空气中的芳香、太阳的光芒都和弦间生活的环境不同。所有这一切都是以金钱的力量所买下的。
来到这儿,人们会切实感到:都市里的自然景色现在已经完全成了富翁的伙伴。
当弦间站在墨仓公馆的门前仰望着那充满威严的建筑时,两腿不由得颤抖起来。然而,今天能立足于此地,并非由他人背来,而是依靠自己的双腿脚踏实地地走过来的。
公馆内死一般寂静,好像连只看家狗也没有,但却使人感到从什么地方投来了观察的视线。如果没有许可,当然连大门也不可能进入。
弦间终于走到了门厅前。厚重的西式门扉上垂挂着狮子口叼衔着的圆环。
正在弦间把手伸向这门环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种声音:“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弦间惊愕地回头一看,一个70岁上下的白发老妪正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
弦间想:“她就是名叫阿贞的老女仆吧。”
刚才感到的视线也许是阿贞的吧!说不定从弦间进来的时候她就一直隐蔽在大门附近密切监视着。弦间此时感到这个老妇也许成为阻挡今后前进道路的最大障碍。
阿贞把弦间带到了客厅,让他在此等待片刻。客厅的角落有一个装饰用的壁炉台,上面陈列着似有来历的古盘陶器;墙上挂的绘画也都是原作;竖着巨大犄角的北美驯鹿标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弦间。室内的每一件装饰都仿佛是巨额纸币堆积而成的珍品。然而,这一切都似乎拒绝弦间的到来。以阿贞为首,这所公馆中的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不欢迎他,就连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冷飕飕的,与弦间的肺腑格格不入。
说是等候多时了,可墨仓高道却迟迟不露面。
“等着瞧!马上叫你为采取这种方式迎接我而后悔。”
冷遇的气氛激起了弦间的天生逆反心理。此时,阿贞再次走进客厅通报:“老爷驾到,请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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