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死坐席
信里诉说了她在弦间归国后的寂寞与绵绵情意,若有可能,她恨不得马上飞往日本,可要到海外旅行恐怕瞒不住丈夫。她丈夫明年要在日本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她会陪同前往,所以,届时务必再会会面。
“这样说来,也许她是真会来的。”
一想到南希那积满性欲细胞的肉体又要到来,弦间感到不寒而栗,然而她毕竟是在美国支撑自己安乐生活的恩人,多少还有一些感怀之情。
弦间刚想扔掉看完的信,突然手在空中停住了,原来是贴在信封上的两张邮票左右图案正好上下颠倒。那是气球飘在空中的图案,可左边的邮票却印成了天翻地覆的模样,好像气球倒栽葱一样从空中悬吊下来。
他弄不清原来就是这种图案呢,还是印刷错误。
“把它送给佐枝子,她准会高兴。”
弦间想起了佐枝子也爱集邮。她不好意思向别人要珍贵的邮票,只是将手边带标题的邮票整理收藏而已,这种人叫做一般集邮者,属初级集邮,但这是她的唯一爱好。
从要扔弃的信封上的邮票想起了佐枝子的爱好,这就是弦间对“救生圈”的报答。
他扔掉南希的信笺,只拿只信封回来了。当送给佐枝子的时候,果然她惊喜万分,说:“这是非常珍贵的邮票,一定值大价钱。”
“盖上邮戳了呀!”
“珍贵邮票就是盖上邮戳也值钱。”
“是吗?”
佐枝子沉浸在得到邮票的喜悦之中,根本不顾是谁写来的信。不过,就是她过问这些,弦间也会信口辩解而搪塞过去的。
弦间将皇家饭店作为联络中心,继续同那美交往。
这种联系方法也受些条件限制。“一流公司的职员、集体宿舍满员而住饭店”的借口不能继续骗过那美了。
那美很直爽,没有寻问过弦间的身世,就是略为提及也都能找个话题糊弄过去,可最近她却不断问起了有关他的生活、工作等情况。虽然这显示出她对弦间的关心在不断加深,可每次摆脱追问都使弦间出一身冷汗。
“每次给您打电话您都不在!”
那美不快地说。
“到外面巡回工作去了。”
“可深夜也都不在。”
“啊?深夜也给我打过电话!”
“打过好几次呢。”
“有时我要彻夜工作的。”
“弦间先生的公司在哪里?”
“总公司在大阪、东京分公司在麴町。然而我不大呆在公司。”
要是问到公司名称及电话号码之类那就糟了,可那美没有继续追问。弦间认为不能再这样耽误时间了。
向那美动手的时机就要来了,这时机却是她自己送来的。
2
收到后町那美“望给我联系”的电话留言后,弦间立即挂了电话,只听她兴奋地应答道:“康夫,我一直等着您的电话,有个好消息!”
“好消息?”
“母亲要到欧洲去。”
“那太好了,到那里可以饱览大千世界的风情。”
“别说远了,我指的是我的好消息。至于她,已去过好几次欧洲了。”
那美顽皮地笑道。最近她直呼弦间的名字了。
“这怎么说?”
“母亲陪伴父亲到欧洲半个月,我要上学,所以就一个人留在家中。”
“那够寂寞的。”
“是啊。只有两个用人,我很害怕。所以我就想,让用人休假,我一个人住在饭店里。”
“住饭店?”
“怎么样,是好消息吧!到康夫的饭店去,怎么样?”
“那么,父母能同意吗?”
“已经同意了,但只是瞒住了康夫的事,哼哼……”
她那哑然失笑的深层充盈着挑逗,当时弦间就感到向猎物动手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猎物自投罗网,其鲜美的佳肴犹如就在嘴边。
“那美,这是真的?”
“我没必要撤这个谎。其实,我也预订好了饭店,您猜是哪家饭店?”
“这……”
“哼!这什么,皇家饭店!想尽量靠近您的房间,可能的话,在您隔壁最好。”
“真令人震惊!”
“妈妈后天早上就出发,后天的晚餐说不定我们在饭店一起用呢。”
“尽量争取吧!”
“好,从后天起就能尽情欢乐喽!”
弦间放下电话,心想:这与其说是她的挑逗,毋宁说是她的挑战。这是个坐上“头等座席”的机会——你若能抓住,就抓给我看看。
那美已不是孩子了,她应明白与男友住同一饭店意味着什么。像她这样拥有优裕物质条件的大家闺秀根本没必要以肉体为武器,难道说她是心血来潮,想做个游戏来访惑弦间吗?
不管怎样都没关系,我要抓住这个机会。至于能否坐上头等座位,那是抓住这次机会以后的事。
弦间自言自语起来。
“妈妈说,她就像一个休学旅行去的女学生。”
“那是她太高兴了。”
“是啊,海外旅行虽然不是头一次,但和父亲一起出去却是头回。”
“他能带你出去,怎么就不带她出去?”
“人多眼杂呀。”
那美毫不掩饰地笑着说道。可她话中有话,暗示出了她母亲的身份。可弦间故意装作没意识到似的。
那美将父母送到机场后,便赶到皇家饭店的主餐厅,与弦间对面而坐,共进晚餐。
她尽情地享受着摆脱双亲的自由之夜。这是危险的自由,可她不晓得这最普通的危险的定义。
“今晚的葡萄酒味道美极了!”
宫廷蜡烛的柔光洒在他们相对而坐的小桌上。这是他们二人的独立王国,那烛光照不到的阴暗区域使他们与其他王国隔离开来。虽然空间是相连的,可烛光造成的网状黑暗却比铜墙铁壁还要坚固,确保着一个个小天地的隐私。这屏障的优雅及完美是用金钱构筑的。
精心制作的晚餐点缀在每个餐桌上,犹如一个个河外星云,宽松、典雅且富有音乐性。
“今晚你要是高兴的话就多喝点,反正不要回去了。”
“若我回不到房间,你怎么办?”
“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爸爸和妈妈看到这种情形会怎么说呢?”
“你担心父母那边呀!”
“要是无所顾忌的话那倒有问题了。我是第一次单独与异性相会的。”
“这话倒不像一个从美国单身旅游回来的人说的呀!”
“在美国身边一直是有人相陪的,今晚是头一次得到完全自由。”
“我就当你这自由的卫士吧!”
“为了我们的自由,干杯!”
“干杯!”
二人碰杯有声,把盏共饮。弦间认为他们已达到心照不宣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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