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记事:密林诡境
邓鸿超又准备说一句什么,却被王军英伸手挡住了嘴巴。王军英板着脸,小声对咱们说:“快退回去。”
这句来自王副班长的简短细声,却起到了极大的威慑力。几人没有多言,立即匆匆往回退,直到脚下的泥土不再软湿,我们退出了湿地的范围,回到了树林里。
旗娃弯身瞧着刚还恢复的小腿,胆颤颤的问道:“真有什么东西?”
王军英没有理他,他扇开飞舞的蚊虫转到另一侧,向前几步,独自拨开枝叶观察。
“过来看。”王军英对我们打着手势,“真有家什。”
几人闻声,立即围了过去。咱们退躲的区域,不过隔那沼泽地仅仅几株细树的距离,轻声拨开枝叶,沼泽的一角,便进映入了眼帘。
沼泽在左边绕了一道弯,所以队伍围而观之的地儿,之前刚好被兀突的植树所遮挡。视线顺着空隙往前望,果不其然,那十一点钟方向处,真还堆着一群什么奇异的玩意儿。这一看之下,真还是触目惊心,心脏怦跳。
首先看进眼的,是对沼泽对岸的湿滩边,躺着几只黑灰灰的长条形动物。那长条形动物,身子扁平的趴在地面,其生着长嘴,拖着长尾。长嘴长尾,不仅是对其整个比例而言。那些家伙从头到尾的长度,长得惊人。
我粗概一估计,水滩上最长的一条,没有六米,都他娘的有五米半。或许大家读到这里后,光是看这些数字,并没有什么直观印象,也并不觉得有多么可怕。但老实说,五六米的生物横在你眼前,不讲身心震撼,也能让你心头连生退意。
因为,大街上那些四个轮胎的小轿车,都还达不到这个长度。普通的小轿车,也不过三、四米。
除了长度惊人,那家伙的的体型也很是肥硕。那整条身子中最为凸胖的肚子,好像是灌进了啤酒。肥硕的身体上,冒出一些古怪的硬皮纹路。这个很难形容,那灰黑的皮,像是层层铁板钉联起的猛士铠甲,也像是,铁皮上打铸的几个铜件板丁。
反正那硬皮上数不清的古怪凸包,就有些像泼上了灰漆的瘌蛤蟆。铁铸一般的花纹由头继尾,让这长条形生物的表面,看起来坑坑洼洼的一片。
光是凭视觉效果来估计的话,那层皮应该有些厚。
皮厚肉肥的躯干上,长出的是四根短小腿脚。腿脚如猫狗那般,分生在躯干的上下两侧。但是这短小的四肢,一点儿也没让它的样子变得滑稽好笑。长嘴如一道长长的铁钳,紧贴在地。一颗颗如螺钉的米黄色尖牙,就密密麻麻的排列在长嘴上,即便是两颚紧闭,也依旧能窥见那令人胆颤的尖牙利齿。
而那条长长的尾巴,更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懒散的弯弧在身后。
这一切的外表特征,都说明这玩意儿不是好惹的家伙。事实上,你也用不着去仔细看,因为人类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好几万年,早已将这些危险家伙的样貌刻进了DNA。即便是从未见识过这玩意儿,但看到这几条庞然大物的第一眼,我就本能的泛起了退却的恐惧。
当然,对岸水滩上的那几条怪物,本身就长得凶神恶煞。
多年以后,我终于在电视节目上,再次看到了这些家伙。其实,它们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现在的人都认识它,都能叫出它的名字——鳄鱼。在电视机上久别重逢,重新认识到这家伙,不禁又勾带起了我的回忆。
家人们都不理解,我为何要冲站到电视机前,对着画面里的动物发呆。他们更不明白,我为何看着屏幕里那些鳄鱼捕食羚羊的画面,激动得全身发抖。
因为我那是在后怕。如果当时咱们的胆子再大那么一点儿,估计各位也不会看到这些文字了。
几条庞硕的大鳄鱼,像是在享受日光浴,它们就趴在对岸湿地的水滩上,半天不动它一下。而那浑浊、盖满绿藻的沼泽水里,也还浮泡着露出半头的鳄鱼。它们也是稳浮不动,不知是在泡澡,还是在潜伏捕猎。
远远一看,那些在水里稳住不动的鳄鱼,就他娘是一坨浮木。如果不是邓鸿超碰巧看见了游动的鳄鱼,估计咱们现在已经走到那庞然大物的长嘴前边儿了。
见识了几条不知名的硕身巨物,惊愕的五个人,便悄悄退了一段距离。那些家伙,并没发现我们的存在。
不知所以的我,开始在脑袋里寻找这怪物的讯息。找来找去,我由那家伙奇怪的外貌,联想到了穿山甲。以前下乡插队的时候,见过老乡抓的穿山甲。穿山甲那层如铁匠敲出的外皮,就跟这鳄鱼有些像。于是我开始天真的设想,难道这些庞然大物,是穿山甲的变种?
但不对啊,穿山甲好像不吃肉,但沼泽边的那玩意儿,明显长着一长排大牙齿。那牙齿,可不会是用来啃草的。
这些家伙的危险性应该不用怀疑,可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它们挡在水里,我们急在岸边。原住民与闯入者的冲突,也许就该爆发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过山风
“千万下不得水,”邓鸿超舔了一下嘴唇,“我在学校的自然室,见过这家伙的挂画儿,叫什么鱼,全名我忘了,反正很危险,会伤人。”
“鱼?”旗娃眉头一皱,有些不相信,“你说这东西是鱼?”
“但看起来不像鱼啊。”我说,“倒是有点儿像穿山甲。”
“对啊,那不是都搁岸上了吗?”旗娃附和我说。
邓鸿超连连摇头,答道:“绝对是,我记得很清楚。”
除了邓鸿超以外,再没人见过那肥硕的鳄鱼。黄班长和王军英看着邓鸿超,没有发表意见。
邓鸿超那信誓旦旦的保证之后,也没人再去争论。其实,争论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现在的情况是,这片水域里游满了这凶神恶煞的庞然大物,即便是黄班长拿起枪逼着咱们下水,我也不太敢。要争论的问题应该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行,管他是鱼还是啥,反正我知道那东西不好办。”旗娃看向黄班长和王军英,“我们该咋整,是干他一架,还是说?”
黄班长看了一眼手表,又开始咬起唇皮。
“那个鱼,在岸上会不会伤人?”他问邓鸿超。
邓鸿超转着眼睛,摇头而答:“我也不清楚。”
“应该不会,”王军英插进了话,“那东西脚杆短,肯定跑不快。”
“是吧。”邓鸿超附和道。
黄班长点头,然后说:“这样,再往前走五分钟,如果还找不到路,我们就退回去。”
“同意。”王副班长拈着叶子,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同时点了头。
办法很快定好,咱们就避开湿地,继续寻路。
那栖息在沼泽里的鳄鱼群究竟有多少,究竟是全部分散在对岸,又或是两岸都有,我们尽不能得知。唯一保险的方法,是躲开沼泽湿地,慎察慎行。老实说,那时候我并不了解这玩意儿的厉害,只是被它那凶煞的样貌惊出了本能的恐惧。
可是,咱们虽然人少,但好歹也是一队大国的武装力量,手头握的是枪。加上邓鸿超咬定那玩意儿是“鱼”,我便想着,那些穿着铁甲一般的肥硕生物,兴许只是个头大点儿罢了。因为它们的阻挡,而原路返回,实在有些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