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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记事:密林诡境

作者:二兵科林 时间:2023-01-13 08:52:02 标签:二兵科林

  试想,要我猜出一个刘思革放走山民的理由,那我只能想到一个,也就是他准备灭口的那一刻,怜悯心起,才放走了山民。

  这个是人之常情,毕竟不是每个军人都是杀人机器,也不是每个杀人机器都能把白晃晃的刀子扎进一个手无寸铁的山民的皮肉里。我能理解。

  况且,刘思革也只是一个毫无实战经验的战士而已。

  这样一说,倒也还说得通。可就是因为刘思革那“主动邀功”、“毛遂自荐”的清晰记忆,又把整件事搅成了一锅乱汤,费人脑汁。

  他既然明白自己心慈手软,下不去杀手,那为什么又要主动邀功,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当时那情况,如果不是刘思革毛遂自荐,黄班长肯定会安排我,或者王军英去处理。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明白。

  琢磨来琢磨去,我又猜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刘思革这老小子完完全全是故意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灭那山民的口。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策划的苦肉计,而苦肉计的目的,为的就是放掉那山民。

  返回营地的过程中,我不停问自己,那刘思革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导出一台苦肉计,去放走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干、非亲非故的敌国山民。

  他肯定明白,活生生的放走山民,也就等于是给咱们所有人埋上“地雷”。说不定得到风声的越军,会将我们围剿个精光。

  他肯定也明白,假如这件事情败露,回国后他一定会被送到军事法庭,扣上“通敌叛国,出卖战友”的帽子。

  战争时期,通敌叛国罪,那铁定是会被枪毙的。并且那个年代,早年的政治阴影还未完全散去,阶级与名誉是一种具象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这个帽子一扣,不单单是他个人的命运会受影响。

  综合几因,我实在想不出,究竟是能有什么原因,可以让刘思革冒出这么大的风险,使出一计“苦肉计”放走那非亲非故的越南山民。想到这里,我揪住了“非亲非故”这个词语。

  这个词语,很重要。

  也许是我太先入为主了,因为我认为的“不可能”,是建立在“非亲非故”、“毫不相干”的关系之上。

  因为刘思革首先是我们的战友,是和我们站一条线,所以他和我们是“亲”,是“故”。有了这个立场设定,他放走山民的行为才会变得难以置信,不合常理。

  那假如要使其变为“可能”,变为“合理”,那很简单,只需要推翻“非亲非故”这条先入为主的设想条件就行了。

  之前我对刘思革的话语丝毫没有怀疑的原因就是,他的立场是和我们一致,他没有理由去撒谎,更不可能会放走山民。但是,如果他的立场和我们不一致呢?

  比方说,刘思革这老小子有我们不知晓的目的,才迫使他这样去做!

  再顺着这样一推,我脑袋里忽然就跳出一个惊人的猜想。

  难道说,这刘思革和越南人是一伙的?

  因为这想法太大胆、太惊人,使得我在返回营地的过程中,楞住了脚步。王军英跟在我身后,这突然的一停身就让他撞了上来。得亏他将我撞回神,我才继续动回步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虽然不了解刘思革的背景,但凭一个多月的相处来看,他肯定不会是汉奸之流。况且层层选拔之后,咱们这六个人的背景不说根正苗红,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个大胆的猜想仅仅只会是猜想,绝不可能是事实。

  毕竟那个年代里,“特务”一词早就被抛进了历史长河里,少有耳闻。

  正文 第二十章 :士气

  刘思革是敌特,是汉奸?绝不可能,我即刻否决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实际上打我记事以来,“特务”这个词我就没听过几次。那是较为久远的政治博弈时期的产物,我对它没什么概念,只感觉遥不可及。

  我打消掉了这个念头,转为去寻想其他可能。也许刘思革是个菩萨心肠,他第一次上战场,不如我那样有经验。山民的无辜,让他压不住心头的怜悯之情,所以他做的这一切没其他原因,仅仅是为了救人一命,积善成德,普罗众生。

  那这样的话,他还来当兵做啥?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我的脑袋休息不下来,不一会儿,我就走回了休整的营地。跳下一块土崖,休整地在一片竹林里,四个人就坐在荫凉的竹子下休息。不用说,我的目光立即就锁在了刘思革身上。

  这老小子低着头,呆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沉思不语。不用说,这一眼看向他,我是戴好了“有色眼镜”。

  这个平日里跟我玩笑不断、行事慵懒的刘思革,经过一轮守岗,经过一轮猜忌之后,即刻之间就在我眼中变成了一个可怖的魔鬼。

  他那抚着刀刃的画面又在我脑海里浮起,我忽就觉得,这老小子是真的有两把刷子,之前我误以为自己猜透了他,实则没有。现在我还得继续猜下去。

  黄班长拿出地图和指北针,和旗娃一起出去勘测接下来的路线。我脱下了侦察面罩,排着王军英一起,坐在了邓鸿超的旁边。邓鸿超在啃那噎人的761压缩干粮,他见我坐下,也顺手递我一块。

  我顺手接下后,就往嘴里塞。但两只眼睛,又悄悄的往刘思革的方向探去。

  他现在没再继续沉思,而是在捋自己的头发。我细看着他的五官,想找出一丝汉奸的线索来。是的,尽管我之前否决掉了这个可怕的想法,但已经不自觉的将刘思革往“汉奸”的瓶子里套了。

  但看来看去,这个长相“老旧”的年轻小子,还是没让我找出破绽。除了他脸上那些与同龄人有些明显差别的皱褶,再无其他异样。实话实说,刘思革这人的面相生得还算正直,怎么看也不像汉奸。

  不过,我是以老电影儿里头的汉奸形象与他在做对比。至于真正的汉奸是不是和电影儿里头的一样,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是汉奸,不是敌特,那你究竟又是为了个什么,要放走哪个越南山民呢?

  旁边的王军英,玩弄着手里的匕首,闷着嘴巴句话不讲。他又回到了平日里的状态,满脸的表情如石板一样僵硬,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可我就不一样了,嘴里的压缩干粮越嚼越噎口,脑袋里呢,越想越焦灼。又憋了几秒,我心烦无比,觉得自己再受不了这种焦灼感了。接着,脑子里闪出一阵冲动,我想也没想就丢下手里的压缩干粮,“刷”的一声站了起来。

  现在刘思革就坐在面前,我实在不想再去费脑子胡思乱想了。那时我还是年轻气盛的阶段,行事方式喜欢直来直去,心里藏不住猜忌,也不想去猜忌。更何况,猜忌的对象还是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

  确凿的证据就在王军英手里,到底是战友还是汉奸,我非得去问个水落石出才行。

  右手还没来得及去摸到腰间的手枪,身旁的王军英,好似料到了我会这样做,刚一站起来,他就伸手挡住了我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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