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秘籍
天华道人说到这儿,突然觉出了点儿什么,很不解地截住一关于阴阳的话题,向问道:
“听小徒说,您是一个警察出身。您此番造访,难道不是为了凶案而来吗?”
龙飞抱欠地一笑:“高人见谅,本人自有不能明言的道理。日后我会如实相告。”
等路晓驿回到了亭里,龙飞便起身与天华道人道别,寻着来路登舟返回了。
回到香榭,找到朱炽,将指南针完毕归赵,回到自己的房间,二人又仔细搜查了自己的房间里是否有人埋了什么机关。等确信没人问题以后,二人跌坐在床上,相视而笑。
下午,龙飞又要去朝音寺。路晓驿很高兴地随在他身后。走在山上,路晓驿问起龙飞与朱娇娇在船上谈话是怎么回事。龙飞告诉他:
"你不见,那朱石与朱娇娇都是在于朱砂手里的《紫砂秘籍》的合法传人,矛盾本就不小;又加上一个对欧阳婷的态度问题。从几天来朱石的表现看,他对那死者是有情的,所以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而朱娇娇呢,从小就是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根本看不上朱石的对情人哀悼之举。所以在刚出朱家时,她大声的唱歌,就是想让朱石受伤的心里更加一把盐的。"
路晓驿对老师佩服得无体投地,连连说:
"您真是一个神人!"
阴阴的天,走在朝音山上,尘土不再扬起,也并不像雨后那般泥泞。太阳不再朗朗地抢人的汗水,树叶在无风的空中,即使拂到人的脸上,也是温文儒雅地,不会刮痛肌肤。
龙飞觉得很惬意,向路晓驿建议在这山里多待会儿。
路晓驿问龙飞:"您既是已经知道那指南针里有机关,为什么我想把衣服留在小船上,您还不同意呢?"
龙飞笑了笑说:
"这个台湾老客心思可能不在案子上。他还跟五十年前一样,太自信了。我们与他的此轮效量才开始啊!我让你带上那衣服,就是想让他先得意着,做出我们根本没发现那个小玩意儿的样子。一则可以在暗中注意他下一步的动作,再则也不想让他知道:他的这个小动作已经把他此次回国的真正意图露给了我们。"
路晓驿蹲在地上,用树枝写了"紫砂秘籍"四个字,用征求答案的眼神看着龙飞。
龙飞眼前亮了起来:他也蹲到了路晓驿的身边,迫不及待地追问一句:
"那为什么他不跟踪我们,却在今天上午给我们下了指南针的套?"
路晓驿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在地上画起了朱砂床群上的那幅画,还口中念起:
"天路有三两,藏路故我知。华尘法吾道,韵真天然是。这是画在朱砂老先生床边上这幅画的题诗。从今天我们去三清观的路径上看,这幅画,画的就是这三清观的所在,就是这诗我还没理解透,老师,请赐教一二。"
第七章 细道阴阳(5)
龙飞本以为这路晓驿是个不大细心的人,见他这么完整地把这首诗记得一字不差,心中大悦,就手将路晓驿推坐在地上,自己也盘起腿坐下,抢过路晓驿手里的树枝,在地上写了四个字――"天华藏真":
"这是一个变相的藏头诗,四句之首当表示这个意思。从表面上看,这首诗是歌颂道家的高深莫测。从字意上看,这首诗是说:认知人生真谛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条路径,而对于作者来说,他的认知路径是他人所不能参悟到的,意思是他与天华道人参悟到的真谛是只可他二人意会的。如果有人想遁这条路径走向天国,那么他只能告诉人们:他们是从对天然的尊崇中获得的。这是宣讲道家‘道法自然’的理念。朱老先生把这样一道诗雕刻在他自己的卧塌上,想必是那他担心自己在没有交待传人的时候出什么意外,便用这四字题示《紫砂秘籍》的继承人秘籍存在天华道人处。照我分析,这朱老先生的卧室必是平日里是不准闲杂人等出入的。不过在欧阳被杀的那一天,众人都乱了平日的秩序,所以很多人都有机会看到它。想那朱炽也看到了这诗,所以对有关天华道人的一举一动,他都非常在意。你看,这样一分析,我们就有了下一步的破案方向。现在可以断定的是:这命案肯定与这秘籍有关,所以我们围着这个中心动作,自然游山玩水也不是玩了?"
路晓驿对老师的分析极为折服,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今天非要上这朝音山不可呢?"
龙飞望着山顶上的朝音寺:
"不上这朝音山,我们哪里有这分析案情的机会。还有,你忘了还有那莫明其妙的钟声和林莎莎莫名其妙的逃离呢!"
路晓驿这回很诚服地站起身,又伸手拉起了龙飞:
"龙老师,我下次再也不怀疑您的决策了。走,我们去斗一斗那老方丈吧。我想啊,那也是个难缠的主儿!比那天华道人更难缠哩!"
"哎?怎么这么说人家出家人呢!"
"本来吗。他们既出了家,就应该做个超凡脱俗的世外人,为什么还非要搅进这凡人的俗事里。那天华道人是这样,想必那方丈也脱不得干系。"
"怎见得?"
"那林莎莎小姐在角楼住得好好的,为什么她突然决定在趁人不备的时候匆匆逃走?那大钟除了他,还有谁能弄响?摆明了想搅浑这潭本来就浑的命案浑水。"
"你的确比先前成熟了许多,但是一会儿与那老方丈谈话的时候,一定看我的眼色,不要刺伤了他。他揽进来或许本来就是为了普度众生的。"
"他普度众生?度杀人的奸佞之人也算普度众生吗?"
"在佛眼里,那奸侫的大恶人才是他们最应超度的呢!"
"您说的是那凶手,还是那死者?"
"怎会有这一问?"
"我认为,那死者欧阳在这些人里面是最恶的人了。她的死是罪有应得。那佛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对不?"
龙飞从后面拍了拍路晓驿的头脑勺儿:
"臭小子,你这脑子越发好用了。我也琢磨着,那钟声是要赶走那住在角楼上的林莎莎,让她趁我们不备离开朱家镇,人为地增加我们的破案难度,让这命案从此成为无头案。这也是变相地保护凶手。他佛家有这心,我们却正相反:再恶的人,也有他生存的权利。即使他犯了不可活命的罪恶,也自有公、检、法机关依法律程序进行侦察、起诉和审判,决不可以用这种私刑的方式解决掉一个生命,你说对不?"
路晓驿跟在龙飞的后面,师生二人一边分析着案子,一边观察着角楼的地势,绕着那朝音寺转了一圈。早有小和尚见了,通报给那老方丈。
老方丈正在领着一寺的僧众打坐参禅,听了小和尚的报告,依旧敲着他的木鱼,诵着他的佛经,没有动地方。龙飞与路晓驿走进大殿,见那老方丈如此举动,就站在众僧身后,听着老和尚领着头,将那《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气诵读了几十遍。直念得路晓驿也学会了,在众和尚身后盘腿坐下,闭上眼睛,一起诵读起来。老方丈一个劲儿地微睁二目,观察他二人的动静。见路晓驿这般地,知道路晓驿意欲用此举表明:他们对他这位出家人还是很尊重的,所以并不打断他诵经。可是今天如果不与他们交谈一番,让他们得到他们想知道的东西,他们是宁可等到半夜也是会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