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麻烦是我的职业
我在想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会不会让我好受一点。我不这样认为——我的头实在太痛了。查理,好家伙,老查理!好,查理,一会儿我就去会一会你。
“是这样的,”我说,“莱西太太,他并没有告诉我鞋子的事。他是不是经常把钱放在鞋子里或者是因为这个比较特别,在他赌马赢钱的时候马都钉着马蹄铁?”
“我跟你说过那是他给我准备的惊喜礼物。在我穿鞋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发现它。”
“噢。”我咬着自己的上嘴唇。“但是你没有发现?”
“我让女侍应将那双鞋送到村里的鞋匠那儿去垫底了,又怎么会发现呢?我根本就没有往里看。我也不知道福瑞德往里面放了东西。”
现在事情似乎有点明朗了。这一点希望之光隔得实在是太远了,来得又是如此慢。这是一点点小光,大概只有萤火虫光芒的一半那么亮。
我说:“福瑞德也不知道女佣把这双鞋送到鞋匠那里去了。然后呢?”
“格特鲁德——这是那个女侍应的名字,她说她也没有注意到那些钱。当福瑞德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便问了她,然后他就跑到鞋匠那里去了,但那个鞋匠根本就还没开始修我的鞋子,所以那卷钱还是安然无恙地塞在鞋尖处。因此福瑞德非常庆幸,把钱掏出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并给了那个鞋匠5美元,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我喝完了第二杯饮料,然后靠在椅子上。“我明白了。然后福瑞德把钱拿出来检查的时候就发现钱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些钱了,全都变成了崭新的10美元,而之前的那些都是面值不一、新旧不一。”
她看着我,很是惊讶我能够把后面的事情推理出来。我很想知道,她是觉得福瑞德写给我的信是有多长。我说:“福瑞德很是肯定钱被换掉是有原因的,他拿出一张看了看并且把那张钱寄给了他的朋友去检查。检查报告寄回来说那钱是伪造得非常高明的假钞。他在旅馆的时候还问了别的人吗?”
“我想除了格特鲁德外没有别人,他不想惹上任何事情,他应该只告诉了你。”
我挤灭了手中的烟,透过前面打开的窗户看着洒满月光的湖面。一艘快艇从水面滑过,前灯闪着耀眼的光,又离开了水面,消失在了一片茂密的森林之后。
我转过头看着莱西太太,她依旧用手撑着下巴,眼神飘忽不定,似乎看着很远的地方。
“我希望福瑞德能够回来。”她说。
“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跟一个叫弗兰克·吕德斯的男人出去了,这个男人住在湖尽头的森林俱乐部,福瑞德说他有那里的股份。但是不久前我给吕德斯先生打了个电话,他说福瑞德叫上他一起坐车去了镇上然后在邮局下的车。我一直在等福瑞德联系我去什么地方接他,他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
“估计他们在森林俱乐部那玩牌呢,可能他去了那里。”
她点了点头。“尽管这样,他也经常会跟我打电话。”
我盯着地板看了一会儿,尽量不让自己感觉像是一个靠不住的人。然后我站了起来。“我觉得我应该回旅馆去了。我会一直在那里的,如果你想打电话给我的话。我估计在什么地方已经见过莱西先生了。他是不是身材矮胖,大约45岁,有一点点秃头,留了一点小胡子?”
她送我到门口。“是的,”她说,“那个就是福瑞德。”
她将狗关在屋内,站在外面看着我开着车子离开。天哪,她看起来好孤单。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晃动着手里的烟,试图想明白为什么我要蹚这趟浑水。我说了声请进,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孩拿着几条毛巾走了进来。她有着暗红色的头发,四肢修长,妆容精致。她跟我说了一声打扰,把几条毛巾挂在架子上就走了出去,出门前斜看了我一眼,睫毛眨动不已。
我说:“你好啊,格特鲁德。”就当碰碰运气吧。
她顿住了,暗红色的脑袋转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个女佣就叫格特鲁德,我想跟她谈谈。”
她靠在门框上,手臂上搭着毛巾,眼神懒洋洋的。“是吗?”
“你是住在这里还是只是在这里度过这个夏天?”我问。
她红唇轻启。“我得说我并不是住在这里。跟山上的这些怪人住在一起吗?那我可不会。”
“你真这么觉得?”
她点点头。“并且我不需要任何人陪伴,先生。”听起来好像我要跟她谈论这个问题一样。
我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谈谈那些放在鞋子里的钱吧,怎么样?”
“你是谁?”她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埃文斯,我是洛杉矶的一个侦探。”我朝她友好地笑了笑,很明智地。
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了。手用力抓紧毛巾,指甲在布上刮出了声音。她从门那走了进来,坐在一张靠墙的直背椅上。面色凝重,眼里满是烦躁。
“一个条子,”她吸了口气,“然后呢?”
“你不知道吗?”
“我听说莱西太太把钱放在了一双鞋里,她想在这双鞋的后跟上加个底,于是我把那双鞋给了鞋匠,但是鞋匠并没有偷。我也没偷,她不是把钱拿回去了吗?”
“你不喜欢警察,对不对?我好像对你的脸有几分印象。”
我说。
她的表情僵住了。“条子,是这样的,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并且很努力在做。我不需要从任何一个条子那里得到什么帮助,我也不欠任何人一分钱。”
“的确,”我说,“你拿到那双鞋的时候是直接把它送去给鞋匠了吗?”
她微微点了点头。
“路上也没有停过吗?”
“我为什么要停?”
“我当时不在,我不知道,所以想问一问。”
“我没有。除了告诉韦伯我要出去帮客人办事。”
“韦伯先生是谁?”
“他是经理助理,大多时候在楼下的餐厅里。”
“是那个高高的,肤色苍白,把所有比赛的结果都写下来的人吗?”
她点点头。“就是那个人。”
“我明白了,”我划燃一根火柴点燃了一支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她。“非常谢谢你!”我说。
她站起来打开了门。“我好像不记得我见过你。”她回头看着我说。
“我们中间总有几个人是你没见过的。”我说。
她脸红了,站在那里瞪着我。
“你们旅馆通常都是这么晚的时候来换毛巾吗?”我问,只是为了找点话题。
“聪明的家伙。”
“是吗,我尽量想制造一个这样的印象。”我满脸谦虚地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