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其人?”冯征问道，“那么你有怀疑的人吗?”

　　“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家里只有这几个人，吴伯是从我出生前就在这家里的，是看着我长大的，应该说是最信得过的。刘师傅也在这家里很久了，他只是负责做饭，又不怎么管其他事情，应该没什么嫌疑的。之前，家里还有个家人叫老张，年纪大了干不了了，临回家的时候介绍来了长生，说是他的同乡。老张，也在这家里呆了十多年了，为人一向老实，心肠也挺好。至于这长生，他刚来了有一个多月，要说是有些可疑，不过也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冯征不由地问道：“既然这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可疑，那你又为什么会有怀疑呢?”其实这个问题问的颇为意味深长，摆明着是说王福生一定是有所隐瞒的。

　　王福生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了些许的变化，好像有什么想说，可是片刻犹豫之后还是决定不说似的——这个表情只是短短的一瞬，并不容易被察觉。他很快就平复下来，说道：“这个嘛，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只是感觉吗?”

　　“对，只是感觉。”

　　面对这样的回答，冯征已经有些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可问的了，直觉告诉他，王福生有所隐瞒。可是既然王福生下定决心要隐瞒，而且这样的回答分明是不想继续就这一问题讨论下去了，于是他只得十分诚恳地说：“王先生，为了尽快地了解案情，顺利地找到您女儿，使得这件事情得到更好的解决，我们必须了解到尽量多的细节，所以，我希望您能够把您所发现的线索和您心中的怀疑都一丝不漏的告诉我们，这样更有利于查明案情。”

　　“冯先生，其他真的没有什么了。”王福生的回答十分肯定，这下冯征真的是无话可问了。

　　气氛一下子显得有些僵，似乎每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冯征微微转过头，向一直坐在一边沉默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陈子涵使了一个眼色，算是求助吧。

　　陈子涵收到了冯征的这个信号，微微地笑了笑。这个笑容对于冯征来说挺刺眼的，他心中不禁想道：“得意吧，得意吧，看你怎么圆场。”发觉自己居然也会有这种小孩子斗气一般的想法，冯征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只见陈子涵从沙发靠背上微微直了直身子，很轻松随意地说：“气氛好像有点冷啊，不如我们先放松一点儿，随便谈谈好了。说不定谈着谈着就能发现什么呢。”说着，他转过头正对着王福生，接着说：“王先生，您觉得呢?”脸上依然带着诚恳的笑容。

　　王福生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连忙回答：“好，好。”

　　冯征不禁在心里暗暗笑道：“这还真是陈子涵一贯的风格。”

　　陈子涵依旧是一副轻松的作派，仿佛正要开始一场愉快的谈话，他用闲谈时的语气说道：“王先生，北京的天气还挺冷的，您祖上就是本地人吧，那应该很习惯了。”

　　看到要将话题转到闲谈，王福生也不禁放松了些，他微笑着答道：“我家祖上虽不是本地人，可我却也算是自小在这里长大的，所以也比较习惯了。”

　　“哦?那这么说您家算是到您父亲一代才迁来此处的吧?”陈子涵继续问道。

　　王福生略微走了一下神，一瞬间冯征似乎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几分痛苦的神色。不过王福生很快就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他有些尴尬地说道：“哦，算是吧。”

　　陈子涵仿佛对王福生方才地尴尬视而不见，继续轻松的说道：“那您家可是选对了地方，这北京可是个好地方啊。您能告诉我们本地什么地方比较有趣吗?等到这件事情解决以后，我们也想在这儿游玩一下。”

　　“这个嘛，我不好热闹，平时也不常出门，所以对这些倒是不甚了解。”王福生笑笑，接着说：“不过这里好玩的地方应该很多的，你们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出去转转的，年轻人嘛，爱玩也是正常的。”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办完正事再去玩的。绝对不会耽误工作的。”陈子涵很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完全不理会王福生脸上因这句话又露出了几分尴尬。冯征也有些觉得他不该这么说，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每句话都在别人意料之中，每句话都让人觉得很舒服，那还是陈子涵吗?

　　王福生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线索，觉得烦的时候也可以出去走走的……”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和尴尬。

　　陈子涵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不过是随便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王先生不必紧张。我这个人很随意的，没那么小心眼儿。”

　　看他笑得那么真诚，王福生也不禁跟着笑笑。

　　陈子涵接着说：“倒是不一定要到外面去走走，不过为了查找到每一丝线索，在这家里面我们倒真是有必要到处走走的。我们希望能够允许我们察看这座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陈子涵说这句话的时候，正视着王福生的眼睛，这样的表情，既礼貌、诚恳，又让王福生感到了一丝压力。

　　王福生连忙笑着回道：“那当然，那当然，这是应该的嘛，要不要我让人带着你们去——不，一会儿还是我亲自带你们去到处看看吧。”

　　“好啊。”陈子涵满意的点点头，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可是王福生却是再不敢大意了，因为他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说话虽然很不着调，可是却总是让人跟不上，他好像轻易地就能掌控你的思路，使你不自觉地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陈子涵没有再说话，王福生不觉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冯征的话对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王福生来说可以算是救命的稻草了，于是，王福生立刻回答：“可以，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意见，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大家当然都是没有意见的。

　　☆、14、查看

　　于是，几个人就跟着王福生离开了书房。

　　当走到大厅的时候，王福生回头问冯征：“这里还用看吗?”他之所以选择问冯征，而不是问陈子涵(毕竟刚刚是他提出要到处看看的)，一方面是因为他看出来这几个人之中好像是以冯征为主导和负责对外的沟通和联络的，另一方面也或许是因为他觉得目前的情况下和冯征谈话更为安全一些，因为起码他不会随便扯东扯西的，而自己也还可以掌控局面。

　　“这里刚刚已经看过了，应该没有什么，不过还是再大致看一下的好，万一有什么遗漏呢。”冯征很认真地回答，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模仿一下陈子涵说话的方式，但转而又想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模仿不了陈子涵的，不禁笑了笑。

　　此时，大家都在四处看着，不过，看得最认真的还是王福生，他看看众人认真查看的表情，又四下里环顾了一下，很奇怪地喃喃自语道：“这里会有什么吗?”

　　汪文舟的兴趣依然集中在那两只古董花瓶上，他回头问王福生：“王先生，这花瓶看上去应该挺贵重的，不知是什么年代、哪里出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