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救赎
他这是在……回避?
为什么?
看着眼前耸立的山峰,华烨把Ellsworth的反应记在心里,抬了抬眼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草原上的‘家园’?”
Ellsworth点点头,“不过我们得走上去……在这之前……”
华烨眼看着他蹲下身来,注意到了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块,上面印着一个简陋的图腾。
中间像是一副十字架的样子,外面一圈仿佛是一条凌空飞舞的丝带绕成了一个半弧……总觉得有些眼熟。
莫青延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标志,有些诧异,“咦?这不是墨流和江涟常年佩戴的那个吗?十字架一看就是墨流带着的那个小玩意儿,丝带嘛……我记得李易和江涟都有一条来着……”
只见Ellsworth看似胡乱地拨动了这个石块几下,莫青延只觉得眼前的山峰变得有些不同,但仔细忘去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Ellsworth深深的看了莫青延一眼,果然……半觉醒的在唯一的能力上远远超过【流江】。
这其实是个阵法,虽然不太可能,但毕竟为了以防万一,如果是无关人士企图涉足这片领域,他什么都不会发现,只会觉得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雪山。
他不知道这个阵法是哪代【流江】设的,不过应该有千年的历史了。就连他在不提醒的情况下都很难发现,没想到莫青延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Ellsworth沉声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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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Christopher招呼着后面跟着下车的二人。
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尽职尽责的拦着了一行三人,“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Christopher就一脸不耐烦的打断,直接对他露出了一直放在衣兜里的金色十字架,慢悠悠的佩戴在自己胸前,嘴里抱怨着,“没这个东西真麻烦……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那工作人员看到了这个瞳孔一缩,声音中带着些恭敬,稍微弯了弯身子算是行礼,步伐一致地后退了一步,“没想到是‘您’,真是失敬。”
三人很快就消失在茫茫沙漠里。
四周空无一人,黄沙漫天,突然,Christopher的脚步停了下来,蹲下身扒拉着手底的沙子,露出了一块草原上面同样的石头,看似随意的转了几圈,就在不远处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暗道!
示意着江涟下去,李易率先走了进去。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片黄沙之下隐藏着这样一种地方。
在不知走了多少级台阶后,江涟终于踏到了平地之上。然而,望着深不见底的隧道另一端,江涟觉得她走到尽头还得好长一段时间。
隧道里的墙壁两旁是一幅幅关于人类进化史的壁画,各种宗教与信仰,战争与和平,全部和谐地融入了这一副巨型壁画中!
十步一个烛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撑起了一片似有似无,虚实不分的光晕。
诺大的过道里,只是安静地响起三人的足音。
江涟皱了皱眉头,原以为这样隐蔽的位置只是一个普通的隧道,但是鼻尖传来的血的味道告诉她不仅这么简单。
“你可以把他当成一个斗兽场。”李易突然出声,“我们搬到这里之后,Christina总是抓一些人放在这里,告诉他们沿着这条道可以逃出去……然后,我们在隧道的另一头,追着这群人在他们逃跑之前把他们杀掉。”
江涟有些诧异。
“后来我们所有的杀人技巧几乎都是这样练成的。”李易毫不在乎的说着,“和在草原上接受的那种温和的训练方式不同……我们的方式显得更加的,直接。”
想了好久,李易才用上了这样一个形容词。
“你第一次杀人是在哪里,江涟?”李易深吸了一口气,“对于我和Christopher而言,我们可以说每天都在第一次杀人的地方生活着。”
……
江涟没有回答,想来这种滋味也不会很好过。
“……不过,习惯就好。”李易嘲讽的一笑,无所谓的语气在寂静的隧道里不断回响。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当壁画最终停留在一左一右分别是十字架和丝带的图腾时,一扇硕大的石门威严地耸立唉面前。
与此同时,墨流终于也到了隧道的入口。
他漫不经心的拨动着手上的石子,隧道,被打开了。
第47章 赌约
“……战火可以烧毁一切,掠夺可以显现辉煌,所有的文明,所有的信仰全部都被埋葬在外来者脚下。
应该有仇恨吗?
在这个世界中,我清楚地看见,不管是强者也好,弱者也罢。所有人的眼睛里早已充满了贪欲。之所以要征战,要体会到强者所应受到的敬畏、恐惧,乃至被毁家园般的仇恨……都只不过是那些人所生活下去必要的自我满足感而已。
面对那些迷失自我的人,我尝试过很多次。可我不管选择怎样的手段,都仍然没有办法剥夺一个鲜活的生命。
虽然他是我的族人仇人的后代,但他也是一个生命。
——然而,当我为了我的族人不得不去掠夺、不得不去杀戮时,我突然悲哀的体会到我的先祖没有感情的好处了——因为有了情感,就不得不去承担这一切罪恶,时时刻刻受到内心的谴责。
我想,或许在更加久远的年代之前,我的先祖就已经经历了一次鲜血和生命的折磨吧?所以才会把自己的情感埋葬在心里深处,一代又一代的自我欺骗着,欺骗着自己没有情感……
到了后来,所有的人就真的以为自己没了感情。不去想,不去看,从不过问,面无表情。
我不禁在想,像我们现在这样被仇恨束缚一生的状态到底正确吗?
身为【流江】,这个复仇团体的领头人,理应比所有人更能认清现状,仇恨应该也比其他人来得更深些吧?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办法面对那些血腥的场面?大家让我带领着他们走向复仇的盛宴,可是为什么,面对所谓的仇人的人类,我却始终没办法下手。
厌倦?
不。
只是,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死去了吧?
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了一个矛盾的状态。每当我将刀尖指向他人的时候,我便会想到他们的家人。是否我会像他们毁掉我们那样毁掉一个家庭?
明明其余的人都没有做错什么,可正是因为人与人之间不可避免的发生联系,每个人都对于一些人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在报仇的同时也在制造新的仇恨。
但我最终还是下了手——在族人强烈的复仇愿望中,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拿起短刀,看着那么多的鲜血流淌……和同样不愿意杀人的她一起,率领着族人在黑暗中潜伏着,时刻给予人致命的一击。
我已经忘记自己的本命叫什么了。
她似乎也在刻意的遗忘。
我们强迫着自己忘掉之前复苏的情感,强迫自己一点点地背负着那么多令人作呕的罪恶……我们成功地被人类认可着、憎恨着、恐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