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除夕夜别接电话
我突然有种想法,我觉得应该把这条消息拿去警局。纵使距离那棕案子的立案时间已经有一年之久,但由于警方迟迟都没有给我明确答复,我似乎还是有必要去警局把这件事情问问清楚。至少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我可以把这条短讯拿出来作为被恐吓的证据。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渐渐就有了一种在写恐怖小说的感觉。见鬼!什么时候了,我还在小说里无法自拔!
我洗了个脸,换件衣服,打车到了警局。一路上我不停地回想当时给我录口供的那个警员的样子和名字。他应该叫高林没错。身高应该是接近180公分。
第四章
我这样想着,踏进了警局。等了几分钟之后,一个穿制服,手里拿着卷宗的男人走进了会客室。我一眼就认出他是当时为我录口供的人。和他简单地聊了几句,大致表明了来意。
“楚小姐是吧?好,好,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听我说。”
他翻着手里的卷宗,表情淡漠,态度有点不以为然。
什么态度?!我开始有点冒火,但还是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去年的那棕案子是这样的。我们当时在现场做了十分严谨的勘察。根据你的叙述,我们在现场找到了百合香熏,经过指纹比对,我们可以确认在不短的时间内,只有你一个人触碰过那个盒子,包括那些未点的香熏。根据你的口供,我们查找了你家前面那栋楼和你的住处层号座号相对应的那家住户,户主姓李,户籍上并没有你所说的徐然这个人。我们又走访了几户相关的住户,还是没有找到你所说的这个人。至于你所说的包裹申领单,我们去当地邮局查过,并无任何被领取的记录,也就是说当时那个包裹都还在邮局,我们也派人去查过,那个包裹只是一个空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你说,案发当时你正在和徐然通电话,但你又说你接起电话时,对方并没有说话,直至你被人勒住脖子,到失去意识。也就是说,在整个过程中,你并没有听到对方说话,因此,从我们的角度来判断,无法确定当时用那个你所谓的徐然的号码打电话给你的人就是你所说的徐然。当然,我们也在网上查找过,在这座城市里叫徐然的一共有704人,根据你所述的标准来筛选,除去693个女性之外,还剩下11个人,其中年龄在20至40岁之中的只有三人,这三个人中,有一个三年前已经出国留学,至今没有回国,这一点我们已经从他的父母那里证实。有一个一年前因为车祸死亡,剩下的长年在另外一座城市工作。所以,我们基本可以肯定那个人,也就是你所说的徐然,并不存在。又基于现场的房门完全没有被翘过的痕迹,楼道的摄像头所拍下的录像带里在案发的时间段也并没有人出入。因此,我们基本可以做出判断……”
“你的意思是说,我经历的全是幻觉?还是统统都是我编造出来的?”我粗暴地打断他。
“小妹妹,小说和现实还是有差别的。”
“你什么意思?”我无法容忍他如此不屑的态度。
“楚沫,1983年1月31日出生,本地户口。今年刚满21岁。藤源大学热力能动专业三年级学生,在校任学生会干部,文学社社长。交了全年住宿费,却不住学校,每天往返学校和住所之间。为一家叫做《感觉百分百》的杂志写小说,专长是言情小说和恐怖推理,读者无数,年龄段在15至30岁之间。代表作是《欲望》、《十年》、《心言手语》。父母于五年前移民到多伦多,至今一个人生活,住在酒店式管理的花木公寓6栋三层C座。”他微笑地叙述着,一如在背诵一段早就了然于胸的文章。
“你…… 你怎么会对我的资料这么清楚?”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无比恐怖……
早在一年前他们就已经把那宗案子草草了结,时隔一年,当我旧事重提时,作为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员,这个叫做高林的男人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令我无法理解。如此不屑的态度,却又为什么会将我的个人资料记得这么清楚?
不想回家。从警局出来,我决定出去走走。今天是除夕,街上行人稀少,丝毫没有节日的气氛,天色阴沉,气压低得让人觉得不舒服,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暴雨。
我叹一口气,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电话突然响起来。
“是楚沫吗?”
“是,哪位?”
“我是警局的,我叫娄义,想和你聊几句,不知道方不方便?”
“无所谓。几点?在哪?”
“四点半,我在汉许路的星巴克等你,行吗?”
“嗯,到时候见。”
挂下电话,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15:37。从这里步行到星巴克不会超过三十分钟,我决定先到唱片店转一下。
偌大的店里没有几个人,我买了一张ENYA的CD,《A DAY WITHOUT RAIN》。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
我扫了一眼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16:33。
第五章
“你就是去年除夕夜那宗案子的当事人吧?”
“是。有事吗?”
向来都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再加上天好象随时会下雨,我决定快点结束这场看起来有点多余的谈话然后早点回家。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娄义,是个警员。呵,你或许没有见过我,我是档案室的,今天下午你来局里找高林。我就想起了一年前的那宗案子,所以,想和你聊聊,这是我的名片。”
“案子不是早就结了么?”
我把玩着他递来的名片,漫不经心地说着,尽管对这棕案子充满了疑惑,我却还不至于会蠢到认为一个档案室的警员能帮我解开迷题。
“去年的案子是因为整件案子中查不出任何疑点而宣告结案的,但事实……”
“还有问题吗?”
我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谢瑞麟,今冬新款,半个月前买的。
“老实说,我觉得这件案子并没有那么简单,我想,作为当时人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你想说什么?”
我望向他的眼睛,顿时感觉里面蕴藏着某种天大的秘密。
“我调看了过去十年的卷宗,从1994年到2004年,除却今年的除夕,也就是今天。在过去的九年里,这座城市里有六个除夕夜发生过命案。我是一年多前才被调来这里工作的,呵,因为不是本地人,家人都在外地,所以每逢节假日就只能留在办公室值班了。碰巧去年你的案子发生的时候我也在局里,由于新年期间工作比较闲,我就顺手查了过去几年里的案发情况。但手头上的资料只有近十年的,如果要查更久以前的,就得去档案库查了,需要通过上面审批,比较麻烦。”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案子都是有内在联系的?”
“这个我还不敢确定,但我想他们之中肯定有着某些必然的联系。”
“原来是猜测。”
我啜一口咖啡,看向窗外,眼看就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