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不想洗白
他仰着脸,难得好脾气地解释起来:“你这剑实在是把好剑,只要有一道极炎之息激发剑灵,必能超越顶尖仙剑!他们看不懂,是将璞玉当做废石,暴殄天物——”
红衫少年说着,又把话题拐了回去,眨着眼睛道:“我可以送你一道,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用得是何种铸造之法,我看过那么多书,为什么都没有写?”
“云星夜。”
少年回答十分干脆,嗓音平静沉定,毫无波澜,似乎说得不是他自己,而是毫不相关的外人。
“他们说我在一个繁星之夜被人丢在云家门前,虽身负信物,却生母不详,不配住在云家大宅。”
君寻皱眉望了一眼不远处门庭华贵的朱漆大门:“那你住在哪?”
少年向北方的小山头一指:“我于剑庐铸剑。”
他默了默,然后向着红衫少年一伸手。
后者扬眉叉腰:“你还没告诉我铸造之法呢!”
云星夜却没回话,只是执着地将手心又向前递了递,意图过分明显。
君寻:“……”
容华鲜少见到师尊吃瘪,一时觉得有些好笑,正欲出言调解,却见后者长叹一声,竟从袖中摸出一根流光溢彩的雪羽。
“喏,”君寻将羽毛放入他掌心,颇有些不甘心道,“以此物淬炼,你这剑便能成了——”
“走。”
少年云星夜一眼瞧出这是何等珍宝,黑曜石双眸登时一亮,将雪羽利落收起,反手拉上君寻向着北方走去。
“——嗯嗯嗯嗯???”
“你拉我干嘛!”
后者显然也没反应过来,只记得回手将身后容华拉上,却闻云星夜道:“带你,去剑庐!”
小君寻立时不抗拒了,转而变成两名少年拽着容华一路向北,终于来到一处茅草屋前,正是云星夜所谓的“剑庐”。
后者未及开口,二人便一头钻进了藏剑室。
容华只好充当起护卫的职责,颇有些无奈地靠着门外廊柱,灵识之力散开,边听着室内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铸器之法,边暗自留意周遭,一等便是幻境内将近一日的光景。
直至日头西垂,夜暮四合,这才听得藏剑室内交谈声弱了下来,大门敞开的同时,一席红影飞跃而出!
容华下意识张开双臂,就被撞了个踉跄,紧接着腰身一紧。
偷袭得逞的君寻揽着青年细腰,笑眯眯介绍起来:“这是莲君,世上最厉害的人!”
容华忽然想到上一个幻境,师尊曾言明要化名,看起来似乎一直沿用下去了。
于是他从善如流,笑着附和道:“我家卿卿才是最厉害的。”
红衫少年显然对此话非常受用,精致玲珑的小下巴又开始仰了起来,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
云星夜愣愣看了他们一会,终于缓慢道:“你不该帮我。”
君寻有些费解,却还是轻哼一声,反驳道:“世间哪有该不该帮?我想做什么,自然便去为之,又与他人何干?”
云星夜终于垂下眼眸,沉静面容上第一次有了些许情绪的痕迹。
“……他们说,我是个野种,只会拖累别人,不配活在世上,更不配进云家。”
君寻一听便欲反驳,却蓦地回眸,望了容华一眼,目露询问。
后者立即猜到师尊应是有什么事情要征求自己的意见,却不出言干涉,只含笑开口。
“凡是由心而为,卿卿可以自己决定。”
少年紫眸当即肉眼可见地一亮,立即转向云星夜,一拍后者肩膀:“我见你收藏的作品中有星盘,可见是研究过星轨的。”
玄袍少年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君寻又笑:“那你知道,群星对于世人?有何意义吗?”
云星夜道:“映射命运。”
君寻一抚掌,忽然抬手,直指三人头顶天穹繁星之间,一枚极不起眼的亮泽:“你看那颗星星,好不好?”
云星夜仔细看了看,认真道:“很小。”
君寻:“……”
他气得一跺脚:“你才小!这是我的星星!”
“它还是颗无主之星,”君寻接着道,“今日你将铸剑之法教给我,作为交换,我就将这颗星星送给你——”
这下轮到云星夜发愣了。
漆黑双瞳盯着红衫半晌,他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只见那名唤梧卿的漂亮少年指着星辰,笑意盈盈。
“你看,它那么小,却那么亮,总有一日会长明于世,照耀苍穹。”
君寻转向他,笑道:“到那时,你会和它一样明亮吗?”
玄袍少年沉默许久。
身后草庐摇摇欲坠,各种工具乱七八糟堆了一地,目之所及,所有陈设都破旧不堪,甚至稍微一捏恐怕就会碎裂。
可他却站在这样的环境中抬起了双眼,眸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望着那抹夜空下的如霞红衣,缓慢点头,出口为诺。
“会。”
*
君寻恢复意识的同时,鼻尖便涌满了清冽淡雅的辛凉莲香。
“阿寻……”
“阿寻?”
“……”
“师尊……”
“该醒来了,师尊……”
耳边传来轻柔缥缈的呼唤,一声一声,终于将他游离的灵念尽数召回,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君寻缓缓睁开双眼,视野中的炫光交缠聚拢,最终汇聚成一道线条清隽的熟悉人影。
“雪……尘……?”
他还有些懵,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那双温润美丽的青碧眼眸,却在指尖即将接触白玉面具前,被温暖柔和的力道包裹。
“师尊,您醒了。”
容华捉住师尊的手,小心翼翼将之捧入掌心,隔着面具呵了口气,皱眉道:“师尊的手,好冰。”
自从初次见面起,他对君寻的印象就停留在偶尔温和、时常滚烫的温度,未曾想竟会有如此冰冷的时候。
就像……失去焰芯的灯烛,正在一点一点冷却、消散。
君寻终于找回灵台清明,闻言轻笑一声,却是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
“灵识而已,何来的温度?”
他支着手臂,从容华怀中缓慢起身:“我什么事都没有,无需如此紧张。”
青年有些怅然若失地收回双手,却还是温柔点头:“……是。”
君寻动作一顿,有些莫名地望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无事,”容华微笑,“师尊可有什么不适?”
君寻摇摇头,却又因动作幅度过大一阵眩晕,不得不蹙眉揉了揉额角。
他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两个漫长的梦,关于……凤凰和莲君的。
许是经过了观世镜的加成,每个梦境都分外逼真,竟仿佛身临其境,令他甫一回想便觉有些恍惚,几乎分不清梦中经历一切的究竟是谁。
剪不断,理还乱。
思绪犹如一团乱麻,君寻索性懒得去理,视线环顾四周,秀眉轻蹙:“我们还在观世镜中吗?”
“是。”
容华也正色起来:“有人在镜中设了局,我们暂且被困在此地了。”
君寻应了一声,视线轻移,终于落到不远处抱着星盘倾颓在地、面色灰败的老宗主身上:“……他干的?”
“是,也不是。”
容华也望向那边,摇头道:“幻境为他所创,却已不受他控制。”
君寻闻言,却是有些意外:“连你也破不了?”
“容华愚钝,”容华失笑,缓慢道,“对方实力与我不相上下,且隐于暗处不肯现身,我暂未寻到破解之法。”
君寻靠着扶手沉默片刻,视线在全场游走一周,蓦然一笑:“我当你这几年进步了多少,怎么还是这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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