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是谁
父亲的呼吸紧张而急促,胸口上下起伏。“感谢老天,还好她抓的是吃饭用的叉子,要是切肉用的刀子就完了。”他说着,用尽全身力量,按着你的肩膀,把你压在厨房的地板上,动弹不得。
你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躺在那里喘气。奶奶的脸上写满了憎恨和恐惧。你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正在拨打电话的母亲,她向你伸出手,父亲立刻阻止。
“麦姬,让开!”父亲疯狂地吼叫,嗓子都快喊破了。他按着你的那双手,出乎意料地用力,继续喊道:“谁知道她会对你和孩子做出什么事来!我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我之前感觉到的……她如此异常的冷静……就等着爆发的那一刻。”
你终于缓过劲来,能开口说话了:“爸爸,求你,让我解释。”
父亲转过头,第一次这样直视着你,他已经快说不出话了:“什么……天使?”
“不是的,爸爸,天使已经走了。现在是我,安琪。”你想尽办法让他明白真相。
比尔包扎好的胳膊从身后搂着父亲的肩膀,两个人的身影压在你上方,他说:“她差点儿弄死我。她竟然刺进了我的动脉,而且指头都被她掰断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是眼中迸发着复仇的怒火。你扭转了脸庞,和父亲的第一次眼神交会就这样结束了。
“把她捆起来,让她冷静。”比尔命令道。
父亲用力更狠,将你压得更紧。汗水从他的额头向下流,嘴巴在暗红色的脸庞上像一道苍白的裂痕。他看起来好像中暑一样,指头狠狠掐着你的肩膀,留下一道道血痕。
你虚弱地扭动着,试图逃脱他的钳制。
“他们很快就到,”母亲说,“安琪,亲爱的,撑住,救助人员马上就到。”她再一次伸出手,但是看到怒目而视的父亲,又缩了回去。她朝屋外四处张望:“谢天谢地,还好今天没有什么卫星直播车,不然救护车的出现又要惊起一番波澜。”
“救护车?”你尖叫着,“我没事,我不需要救护车。”然后你喋喋不休地说,“也许,需要救护车的人,是比尔蜀黍那个变态!是的,我希望他也来一辆。”这一句话说出了告密者的心声,在生命的转折点上,安琪让她非常开心。“现在,谁还想惹麻烦?”她奚落着大家。
“哦,让她起来吧。让我抱着她就行。”母亲请求着。
“麦姬,拜托,别……我刚刚把她制伏。”
“爸爸,你弄疼我了。”你哀求着。
眼泪在他的眼眶打转,他的双手慢慢松开,但还是按着你不放。
比尔一脸虚伪地看着你,假装表示同情:“可怜的孩子,完全精神崩溃了。我看到过,有人在战争之后会变成这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
天使又冲到了最前面,低沉的号叫声瞬间划破屋内疑虑的空气:“你这个撒谎的畜生,你骚扰她多少年了?”说着,他重获力量,从你父亲的手中挣脱。他跳起身来,怒发冲冠。他习惯性地摸向腰间,准备拔出银剑,但是你的腰间只有一根皮带。他黑色的双眼紧盯着水槽边的刀架。
“她在说些什么?”奶奶质问着。
天使伸出手,向刀架走去。
“大家小心!”比尔尖叫着,“都退出去,我来抓她!”
屋外响起救护车的鸣笛声,母亲向门外跑去。
比尔向你扑来,向天使扑来,向告密者扑来,向他们的所有混合体扑来。他冲着你肚子就是一拳,然后把你的双手扭在身后。“镇静剂!”他朝着救护人员叫嚷着。
我们感觉,胳膊上被扎了一针。所有人都失去了知觉。
13 对质
早上醒来,安琪躺在一张白净的床上。干净洁白的屋内,挂着绿色的窗帘。她感到沮丧,又有点空虚,她这是在哪儿呢?她睁开蒙眬的双眼,几秒钟后,将注意力集中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一个女人睡在上面,脑袋歪在一边。“妈妈?”安琪嘴唇干涩,沙哑地说道。
母亲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走到安琪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绑着柔软的胶带,行动非常不便。她几乎感觉不到眼角流下的泪水。“发生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我被抓了吗?”
母亲摸着她的额头说:“亲爱的,没有。你只是在住院观察,某件事触发了你的暴力反应,考虑到你可能会伤害到自己或者其他人,你得像这样冷静几天。格兰特医生从她妹妹家赶了回来,她真是个好人,他们帮你进行了下一阶段的治疗。”
“她还在这儿吗?”安琪迫切想和她见面,梳理一下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母亲抬起手臂看了看表:“她说很快就会回来查看你的病情,我猜她可能喝咖啡去了。我们守在你身旁已经很久了。”
安琪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对不起,妈妈。”
“没事,比尔蜀黍的胳膊还好没什么大碍,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刺中神经或动脉,他只需要缝两针,吃点抗生素,然后包扎包扎就行了。当然,受伤的手指恢复起来可能要花更长时间,医生说让我们放心。”
安琪面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
“安琪,你不会不高兴吧?那些都不是什么致命伤,他也原谅了你。”
安琪的胃部在翻腾。“他原谅我?”她郁闷地撕扯着手腕上的胶条,“该死的畜生!”
“冷静点,安琪。否则我会再给你来一针镇静剂。”母亲警告她。
安琪呆住。“妈妈,那个畜生性骚扰我很多年了,每次他都假借照顾我的名义来侵犯我。我回来后的那一周,他还侵犯过我一次。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我不知道怎么向你和爸爸解释。”
母亲表情舒缓,这并不是安琪想要看到的,她开口说:“可怜的孩子,比尔蜀黍说是你搞混了,你把他当成了那个绑架你、侵犯你的男人。”她用手托着安琪的下巴说,“还记得吗?那个罪犯,显然不是你比尔蜀黍。”
哦,那个狡猾的畜生!她泪流满面,但那是其他人的眼泪,不是安琪的,她已经虚脱到哭不出来了。“妈妈,你到底听懂了没?我说的就是我曾经爱着的和信任的比尔,但是就是他,那个畜生,常年强暴和虐待我!”
母亲轻轻摇了摇头,说:“那年,你才六岁,亲爱的。比尔当时还是个小男孩,你的意思,从那时起,他每周五就来侵犯你,而且持续了四年时间?”
“是的。”
母亲轻轻摇了摇头,看起来再也听不下去了:“那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也没有暗示过我们?为什么从没反对过出门?你为什么不说呢?”
自从告密者的秘密泄露出去后,她就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她答道:“他让我发誓,绝不能泄密。”
“哦,亲爱的,你真的搞混了。”母亲焦虑地皱起眉头说,“我们的比尔永远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你应该看到他有多关心你,哪怕他自己受了伤,也不忘关心你。你肯定是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你的两条记忆线交叉,弄混了。好了,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