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放过
“当然,当然,好吧,可以给我电话了吗?”
布鲁斯听到一阵翻纸的声音,紧接着是几秒沉默。又过了一会儿,维格多才回来。他没有去找电话,但他确实是仔细思考了一阵子,他需要拉克知道,这整个用药过量的事情压根儿不是他们药房发生的错误。在拉克听来,维格多现在的做法完全是为了推卸责任,也许是南希的电话给他造成了这个影响。这明明是管理层们该去处理的状况。
“你也是希望他们将这件事儿上报的,对吗?”
“呃,嗯,是的。”
“你知道的,斯图,你没必要说这些。”拉克说道。他完全误解了维格多。维格多可能也就是个小孩子,不谙世事。也许他并不坏,只不过野心勃勃,不希望就此影响了自己的仕途罢了。
“我真的觉得,他们可能认为你们插手得有点多,有点不合适,其实你这么做有点不值得。”维格多斟酌着自己的措辞,“而且,你知道,你们……”
“是,当然,我知道。”
“你在这个事件里本应该只是大家解决此案的其中一个选项,你知道,嗯,一个选项……”
“嗯。”
“一种可供利用的资源……”
“当然,当然,我知道。”
“所以,你知道,我们本不应该害怕给你们打电话报告这件事儿的。”
“是,当然,我完全同意。”拉克说着,“但是,斯图,如果已经牵扯到了毒物监测的问题,我确实有义务去上报有关部门和州政府。”
“是……”维格多也明白。
“所以,这是一个……一个必须坚持的原则。”
“嗯,好吧。嗯……”维格多又停顿了。
拉克直接打断了他:“她的电话呢?”
维格多长舒了口气,还是把电话读了出来。
“这是风险经—嗯,不,是质量保障部门的经理—”维格多及时纠正道,“玛丽·劳德。”
“当然。”
“你昨天跟她说话来着?”维格多试探地问着。
“当然。”
“我相信,当时在场的还有威廉姆·科……”
“是。”
“我知道这事儿,你懂的,上级为此事来找我,并且告诉我这个暂时还处于内部调查阶段。他们让法律方面介入了,他们已经找来调查专员了。”
拉克被这句话逗笑了—他就是一个药房的调查员,现在在打电话,准备调查此事,但很明显他们不想让他插手。“好吧。”他回答着。
“你知道,”维格多说,“我可能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事儿。”
“斯图,你跟我说的—你听我说,斯图—”
“嗯?”
“这是我们,你知道—就咱俩说的事儿。”拉克肯定地答道,“是保密的。”
但布鲁斯·拉克还是隐瞒了一件事儿,他并没有告诉维格多,刚才的这段对话已经被录下来了。
2003年,7月8日
01
因为来自新泽西州的毒物防控中心主管逐渐升温的催问电话,他们不得不决定将与萨默赛特医疗中心管理层的电话会议定在9点。这是萨默赛特风险经理玛丽·劳德第二次给斯蒂芬·马库斯医生打电话,头一次没有聊出什么结果,这一次是她的老板直接丢了一颗重磅炸弹过去,才问出点儿有用的东西。
“你看,现在我们被你置于一个非常尴尬且棘手的境地。”马库斯也爆发了,“这就是为什么昨天晚上我跟你说了那些话。如果有人要为这件事负责,那他一定是在你的医院里蓄意做这些的。我们有法律义务上报此事。”
“嗯,没错……”科尔斯答道。
“这绝对不仅仅是一起药物不良反应的普通医疗事故!”马库斯继续说了下去,打算一次性说清楚此事。“我的意思是,这已经牵扯到法医了,我非常肯定一点儿都不想参与,或是被抓住什么把柄,在众人面前丢脸,重蹈几年前长岛发生的那件事儿的覆辙,或是密歇根。你知道的,就在5年还是10年前,有个什么人四处捣乱,专门祸害病人!”
马库斯直白的表达方式让整个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几个人在劳德打破僵局后深出了口气。
“我们听懂您的意思了。”劳德缓缓说道,“我们明白您的担心,就像我昨天所说的,我们也在为同样的原因而纠结,我们知道我们应该为这样的事情负责。”
就在此时,拉克突然插了进来:“你们还有另外两个病人在用药方面也出了问题,对吗?”
“嗯,是,我认为南希跟你讨论过此事,对吗?”
拉克答应过南希·多赫蒂一定会保护她,所以为了避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不小心出卖了自己的消息来源,他用一个问题挡了回去,一个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你们给那些胰岛素含量异常的病人做过c-缩氨酸的检测吗?”
再一次,大家一起陷入了尴尬的僵局。因为拉克问到点儿上了。c-缩氨酸的含量可以直接证明到底胰岛素是外来的还是人体自身产生的。如果是外界注入的,很显然他们有大麻烦了。而对于拉克和马库斯,这意味着萨默赛特医院有个潜在的投毒者。
最终,劳德和科尔斯一同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的。”
“嗯,是。”
“然后呢?”拉克追问道。
又是一片死寂。
“嗯,发现什么必然联系了吗?”
“是的,”最终劳德开了口,“确实有。”
“嗯,”科尔斯接着说,“此案件的内分泌专家……他,嗯,觉得,哦……至少对某一个案子是这么认为的……哦……我想不起来具体是哪个了,我现在手头没有那个分析的报告,但是……他一定会解释到底在这些病人身上发生了什么,缺少……”科尔斯停下来琢磨了一下,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词,“一个造成此结果的外部源头。”
“嘿,听着!”马库斯觉得科尔斯终于直言不讳地把问题说出来了。他刚确实说了,他们自己的调查专员确实得出了这样的结果,病人们体内的过量药物是来自外部的注射。“刚才那个—是的,这正是我们也同样担心的事情!”马库斯吼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出事儿的原因都来自同一个人!”
“我们确实也这么觉得。”科尔斯表示认同,“我们正在跟他暗中对峙。你知道的,让整个病房陷入恐慌是不行的,你知道我们有责任让病人们远离伤害。但情况是,我们确实应该这么做,那是我们的职责,我们现在也正在这么做。”
现在轮到防控中心那头陷入沉默了,他们等待着科尔斯自己说说到底对峙有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