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放过
“然后,过了两个月,他们才将这个给我们寄送过来。”提姆继续翻动着这些纸张,“那,其他的呢?就没有关于其他护士问询的备忘录了吗?”
丹尼也不知道。但是当天下午他安排了一个会议,那位同他开会的人应该能告诉他们这个问题的答案。
理论上来说,玛丽·劳德应该是他们这次调查的关键。劳德原来也是护士出身,经过不懈的努力一路升官,才到了如今这个地位,坐上了整个医院守门员的位置。她应该有能力将这些医院提供的专业数据化繁为简,用警探先生们可以理解的方式重新解释一番。唯一可能存在的问题就在于她是否肯配合他们调查,丹尼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她平时那副打官腔的模样和客套话,他需要玛丽·劳德打心眼里真的喜欢他,真的乐意跟他们合作。
丹尼在医院大门前停好车,迎着风整了整自己的领带,跟电梯口临时待岗的警察打了个招呼,沿着地毯走过两旁悬挂的很难看的艺术装饰画长廊,来到了走廊尽头。一个秘书正嚼着口香糖,她的电脑屏幕上的桌面是满屏的西施犬彩色涂鸦画。丹尼低头看了看她的胸牌“特鲁迪”。他走过去介绍了一下自己,用一种认真但不吓人、看起来并不是很有把握的方式表明了来意。
事后丹尼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玛丽·劳德看起来是个身材健壮的中老年妇女,白人,打扮得不是很华贵—非常符合她风险经理的头衔。她当时穿的是职业套裙,中性色调,长短与剪裁都很合适,显得她很聪明干练。她不是那种可以随意闲聊的对象,所以丹尼决定开门见山,直接从萨默赛特医疗中心律师处发来的会议备忘录开始。他从自己胸前的口袋掏出了那个传真,直接跳到他认为重要的段落。
“在这下面,嗯,因为盖尔牧师的去世,你和你们医院的律师弗雷明一起对一个叫查尔斯·库伦的护士进行了一次调查问询,对吗?”
“是,”玛丽答道,“我们调查了在病房里工作的所有护士。”
“好,好吧。”丹尼继续道,“那你最终究竟……”
“没有一个被审讯的人表现出异常或是参与过非法犯罪行为。”玛丽直接接下了话茬。
“我知道,”丹尼接着问,“那么,这个护士,库伦—你在问询他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他有什么特殊的吗?有什么疑点或—”
“没有,没有。”玛丽打断他,“我们询问了所有在病房里工作的护士。”
“那还有什么其他的相关备忘录或是采访的材料吗—你觉得我们可能会用得到的资料?”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玛丽说,“这种问题恐怕得直接咨询我们的驻院律师保罗·尼托里了。”
“好吧,好吧。”丹尼说道,“我们肯定也会找他谈的,这点我敢保证。那么关于这个护士,哦,库伦—”
“嗯。”
“你跟他说过话?”
“嗯,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我们负责的内部调查,所以像采访其他所有人一样,我们确实也问询了库伦先生。”
“关于他的问询主要是因为他曾经护理过的一位病人牵扯到了这几个事故当中了—那个牧师?”
“牧师盖尔,嗯,是的。”
“那么这个护士,查尔斯·库伦,他是负责牧师的专属护士吗?”
“这,嗯,是也不是,”玛丽犹豫了一下,“他们轮班负责的。”
“额,对不起,这……”
“哦,轮班看管病人。”玛丽解释道,“护士们每天晚上来轮岗的时候都会被分配到不同的病房去。在萨默赛特医疗中心接受护理的时间内,盖尔牧师被很多重症监护病房的护士护理过。”
“那也就是说库伦护士确实是盖尔的护士,对吗?”
“不,”玛丽说道,“在盖尔牧师出事的前一晚,查尔斯·库伦不是当晚应该负责他的护士。”
“哦,那好吧。”丹尼继续问道,“那……谁是?”
“我现在手头没有这个相关的信息,”劳德答道,“我只能事后查了再给你发过去。”
“嗯,好的,那麻烦啦。关于那个护士,盖尔的护士,你有关于调查他的备忘录吗?还是……”
“恐怕我没有那样的东西,”玛丽·劳德说,“我得去帮你查一查,如果找到了一并寄给你。”
“嗯,好的。非常感谢。”这次的谈话对于他来说其实算是毫无进展可言,但他知道不能将自己的沮丧表现出来,“还有一个问题,关于蛛网系统,或是叫什么别的……”丹尼重新翻找着备忘录,那个词上面也用问号圈了出来。
“蛛网系统,嗯,怎么了?”玛丽重复了一遍。
“那上面显示的是所有的药物申领情况,对吗?”
“蛛网电脑药物系统帮助查询跟踪每一种药物的库存和领取情况,通过这个系统可以直接记录所有病人的用药情况,方便结账,同时也会提醒药房何时需要补充库存。”
“这么说,你检查过所有记录了对吗?”
“是的。”玛丽答道。
“也就是说,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是吗?”
“嗯,没什么异常。”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一份这些记录的扫描件,可以吗?我需要查看一下,从……哦……从病人发生异常的第一起事件开始,到最近一次,这段时间的所有记录。”
“哦。那我恐怕帮不到你了,这是不可能的。”玛丽肯定地答道,“很不走运,蛛网查询系统只会存储近30天内的记录。”
“那么……”
“是啊,的确。”
“好吧,”丹尼说道,“所以,这个护士并不是一个特别的调查对象,你们对他没有其他看法吗?”
“不不不,”玛丽慌忙解释着,“我们询问了整个病区所有病房的护士。不过,确实有那么一个人,你们可能应该再调查一下。”
丹尼同提姆在法院对面一家泰国餐厅吃午餐的时候,简要地将这次会面的内容跟他说了一遍。提姆在开口之前盯着那些拿着菜单进进出出的服务生出了好一阵神。“那么,劳德,她是在耍我们吗?还是什么情况?”
“她确实给了我们一个名字,一个叫爱德华·阿勒特的人。”
“是那个男护士吗?”
“另一个家伙,他偶尔会在受害者们的那层病房里上班,所以他有接触病人的许可权,劳德认为我们应该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家伙。”
“他干吗的?”提姆问道。
“他就是那种专门过来为病人采血,准备化验的家伙……”丹尼低头翻着笔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