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放过
与此同时,艾米自己也开始不断地犯错。她每天顶着月光在重症监护病房上夜班之后,白天还要干着双重工作,几乎筋疲力尽,终于在周日夜班即将结束那天,她发现自己也在蛛网系统上录入了错误的订单。在整个医院都在散播对她的怀疑时,即使是再无辜的错误也会导致她被开除。艾米正好在出药的抽屉弹开的那一刻,按下了取消键。
艾米盯着面前的屏幕,上面已经显示取消了。记录显示她没有取走药物,而是取消了订单。她又这样做了几次,以确保这一切真的发生了,紧接着她拨通了提姆的电话。第二天她早早赶到警局,将那些记录摊在桌子上,向他们解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艾米重新看了一遍那些记录,将查理下单又取消的记录指给提姆和丹尼看,一次又一次。理论上说,蛛网系统的抽屉在每一次取消订单之后依旧会弹开将药送出来,库伦可以在系统没有显示取药记录的情况下取走这些药物。艾米从记录上指出,自库伦来萨默赛特医疗中心工作直到6月27日,他一共下订单意图领取地高辛继而取消订单总共27次—仅2月份就这样做了8次。病房里没有一个护士的取药量能顶得上他的1\/5。
如果用于定罪的话,这个理论很好,且令人印象深刻,但提姆和丹尼能证明库伦在取消这些订单的时候从药房里偷药了吗?他们不能证明他过去真的这么做了,不过他们可以在蛛网系统上安一个摄像头,试着抓他个现行—不过,根据蛛网系统的记录,这样做意义不大。在27日—盖尔去世四天之后—查理关于地高辛的所有订单活动都停止了,甚至包括他的取消订单,但是那些关于地高辛的让人出乎意料的实验却没有停止。
也许库伦还有别的方法搞到那些药,也许她的朋友并不是罪魁祸首。无论哪一种可能性都让他们难以接受。艾米如果没法成功破解这些神秘事件,那么就是在陷害自己最好的朋友,将他所犯的那些错误转变成谋杀案的罪证。
“那,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丹尼问道,“他停止这么做了,还是他换了个方式去做?”
艾米重新整理好那些文件,将它们又放回自己的书包里,准备开启她漫长的回家路程。“我也不知道。”她说着。事实上她对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一件是肯定的。“如果我想通了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12
艾米洗了个澡,钻进自己最旧但也最舒适的睡衣里。她躺在壁炉的火旁,试图看会儿书来放松自己。当她意识到这一切都无济于事的时候,不得不放下酒杯拿起了电话,查理在电话刚响第二声的时候就接了起来。
“嗨,查里!”艾米打了个招呼。她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打心眼里很开心听到他的声音,“一切怎么样?还好吗?”
“还行。”查理说道。
“还好?”
“还好。不,你知道,我现在确实越来越担心了。所有事在某种程度上都……我觉得每件事都因为这次的事件而走下坡路。”他的女朋友凯瑟琳,告诉他不要担心这一切,事出自然有因,上帝会保证每一件事是公平的。不过查理知道,有时候,他必须自己保证这一切。
“她一直挺支持你的对吗?我的意思是,她真的跟你说过‘别担心了’这种话?她以前可一直挺糟糕的。”
“我想她可能意识到了,你懂的,我现在的处境可能确实不太好。”查理说,“但是,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我们确实也大吵了一架,与那个同她一起工作的家伙有关,他给她写了一封可以称之为情书的信。”
“那家伙是不是带她吃了午餐,还是干别的什么啦?”艾米询问道。查理曾经将自己女朋友的“朋友”的故事告诉过她。
“他们吃了晚饭。而且,哦,她在晚餐结束以后甚至还上了楼,去了他值班的地方。而且他……他写了很多奇怪的信,那上面抱怨了一些他在楼上值夜班,没有她的陪伴很难熬什么的。之后他还写‘你知道你已经拥有了我的灵魂,你必须……’”
“什么?”艾米吃惊地问道。
“就是‘点亮我的内心’。全是这些怪话。”查理解释道。
“哦,我的上帝啊,你听了这些不想吐吗?”
“她总喜欢将这些东西跟她的一些私人文件放在一起。”查理在为她准备午餐的时候曾经瞥见过一张纸条。他拿来与凯瑟琳对质,十分气愤,但凯瑟琳却转而指责他偷窥自己的私人生活。
她告诉他那不过是个玩笑,但紧接着,查理又在她的钱包里发现了另一封情书。他们的战争已经到达了爆发的临界点。“我们经历过这一切,但是一切从那时候起明明变好了啊,反正据我所知一切都好起来了。”查理说,“我甚至跑到他家去找他当面对质过。”
“你去过他家?”查理去过,他曾经跟踪过自己怀孕女友的男友。
“是。”查理说,从他的音调听起来,似乎查理很是享受这个故事,“嗯,你看,这件事情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哦,他……”
“等等,你认识他?”
“不,不。”查理说着,“不过,这事儿是另一个奇怪的巧合,他住在她以前住过的地方,同一条街上的同一所房子。”
“好吧查理,这太扯淡了。”
“嗯,”查理继续说着,“她自己也说,这是个奇怪的巧合。”
“不,这不可能是巧合。”艾米说道,“你知道,这不可能是巧合。”
“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我开始思考整件事情,但是她一直坚持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不过,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不过,反正我最近的生活里也充满了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已经开始习惯这一切了。”
“唔,哦。”艾米不知怎么回答了。
“因为,”他提醒她道,“你知道的,我曾经经历过一些小小的抑郁时光,而且,哦……”
“小小的?”
“哦……”查理慢吞吞地说着,尽量拉长着语调,显得腼腆而得意扬扬。
“说吧,查理。”艾米逗着他。
“我曾经……曾经想过自杀,但后来还是挺了过来,所以目前……”
“嘿,亲爱的!你真的假的?”
“我现在……真的特别害怕。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会怎么结束,尤其是他们现在仍然认为我跟医院那几个病人的死有所关联。因为……我……你知道的,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即将有一个马上就要生出来……”
“这更意味着你需要重新将一切抛之脑后,站起来啊。”艾米劝说着,“出去开始重新约会怎么样?要不吃点儿抗抑郁的药?”
查理叹了口气,这样的对话让他一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我确实这么想过,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同时发生了。我确实希望将来这一切都迎刃而解,只是我现在非常惧怕自己即将面对的未来,我还没来得及跟我前妻说我现在的状况呢。”查理欠她的钱,已经很久没有付自己孩子的抚养费了。现在他灰暗生活中唯一的光亮就是每个周末儿童服务中心打电话来,给他一个缓冲的机会,拖一拖抚养费。查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来自儿童服务中心的这些让他暂时缓给抚养费的电话都是警探们精心策划的,他们不想让查理太努力地去寻找新的工作,在另一个医院重新开始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