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局2:字画中的诡异杀技
“前几场刺局应该是真真假假故意让我放松警觉的。你看看外面堵住出路的两只兜子,再加上这么厉害的‘平地火雷铁横雨’,他们这是想逼我拆栅栏从黑松林或光石坡逃出。由此可知那两个方向有比这三个刺局更加厉害的兜爪在等着我,这样的实力岂是前几天那些刺行的三四流角色可比的。世上除了九流侯府外,当然还有其他顶级的刺行门派有此气势和实力。但除了被某个国家委托了的九流侯府外,又有哪个顶级的刺行门派有刺杀我的理由?”
张锦岱也越来越觉得赵匡胤的分析非常正确,但是分析推断都只是看到的现象,始终都没有一个可靠的证据来证明困住自己这些人的就是九流侯府干的。
“大人刚才说得没错,据我所知九流侯府卖杀器确实不是很随意的,最多只给配足一杀和再杀的数量。类似‘平地火雷铁横雨’这种杀器,一次卖出的总数不会超过二十个,而其中能爆的也就两三个。这主要是怕人家买回去后不用在刺局上,而是拆解后将其中的制作技巧参悟透。刚才营外刺客只施放了一只板鹞的‘平地火雷铁横雨’,而没有几个板鹞同放,说明他们手中‘平地火雷铁横雨’的数量最多只够一杀或再杀。从这一点来判断,我觉得他们不会是九流侯府的人。”
赵匡胤琢磨一下,觉得张锦岱所说也不无道理。但就在他思忖之时,周围的呻吟、痛苦声突然间变成了惊慌、恐惧的喊声。
“又来了!”“不好了,快躲一躲!”“这么多,娘啊!这下死定了!”
赵匡胤猛然抬头望去,远远看到有五六只板鹞一起朝军营飞来。
汴京城中,皇殿之上,柴世宗坐在龙案前一动不动,就像一尊石雕。他的眼睛始终盯在龙案之上,但目光散乱,无法知道他到底是在看哪一份奏折。
龙案上摊开的奏折有十几份,很整齐,是柴荣亲自一份份排放好的。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些奏折他已经仔细阅读过好几遍了,但每读一遍便多出一份忧虑,一份焦急。
这些折子大部分是关于市场粮盐价格飞涨和军中因粮饷短缺的事情,除此之外还有新呈上的北汉、辽国在边界挑衅的军报。应该是那两国已经获知大周现在的困境,所以再次蠢蠢欲动想乘人之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这两条虫子还没死。
除此之外还有渭南道传来的疫报,说发现一种在牲畜间快速传播的奇怪的疫病,病因无从查出,且病发之后无药可治。现虽然大量屠杀得病牲畜并掩埋,却只能暂缓传播速度。为了不加剧粮盐紧缺的恐慌,此疫情一直封闭。但封闭之举不可能长久,而且牲畜畜牧关系到工部、户部、兵部多个方面,所以拜请朝廷尽快拿出处置主张。
龙案前站以范质为首的一众大臣,这些人已经以低头弓背的姿势站了很久很久,体质差些的已经腰背酸痛、双腿发抖、头冒冷汗了。但即便如此仍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稍有不慎惊动了龙案后的“石雕”。因为这“石雕”随时都会变成一条怒龙,一条会喷火的怒龙。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石雕”终于长长地叹出口气。这让下面那一帮已经快站不住的人偷偷松了口气,因为叹气毕竟是要好过喷火的。
“赵点检到现在还未能回京?”柴荣轻声问道。
范质赶紧回道:“还未曾,不过我已经吩咐过外城守护营和长亭驿站。一旦发现赵大人到了,哪怕是半夜,也立刻让他直接入宫觐见皇上。”
世宗点点头,范质做得不可谓不周到,他这已经相当于是让人在东京城外十几里的地方等候着,就差派人往赵匡胤可能回来的方向迎过去了。
“金龙御牌发出已经有些时日了,赵点检莫非路上遇到什么异常情况了。”柴世宗既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和范质商议。
“我也觉得奇怪。之前听说九重将军是在江都一带囤粮,那金龙御牌送到江都的时间,再加上赵点检回京的时间,赶得快的话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该到了。莫非是在江都未曾找到九重将军,或者是回京路上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了?”范质回道。
柴荣又轻叹一口气,现在不管赵匡胤发生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只是觉得蹊跷才多此一问的。目前的情形已经不能再等了,真的不能再等了。
“各地佛寺的监控情况如何?”柴荣又问。
兵部卫戎戍道指挥使李重进赶紧近前一步:“皇上,那些寺庙僧院可能已经听到什么风声。虽然兵部已经发信各州县驻军监视属地范围内的寺庙僧院,却苦于无任何理由阻止他们继续转移财务。”
“不能静心研佛,搜听凡世途说,但有涉财物之事便尽心维护、不舍分厘。我看他们并非什么真正侍佛之人,只是借佛之名敛取财物。如此这般还不如借机断了此道,免得天下人久被欺薄。”柴荣说话时轻轻拍了下龙案,虽然声音不大,却是吓得一帮大臣打个哆嗦。
“皇上的意思是……”李重进欲问又止。
柴荣没有说话,又是沉默许久,目光也重新回到那些奏折上。而众大臣也只得再次配合这样的静默,强自坚持着自己疲惫、忐忑的状态。
不过这一次的静默很快就被打破了,柴荣只凝固了一小会儿便断然站起身来,同时龙袍袍袖一挥,将龙案上摊开排摆的那些奏折全扫落地上,然后面色凝重、目光坚定地吐出几个字来。虽然只几个字,虽然是用平静的口吻说出,但众大臣听来便如晨钟震聧。
“拟旨,灭佛取财。”
急离蜀
萧俨从申道人那里获悉字画所含的重大内情之后一直心惊肉跳,心中再无一刻能安稳下来。他想得很多也很乱,首先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真相必须尽早告知皇上或韩熙载,让他们加以防范,以免心存叵测者再用类似手段或其他手段暗下杀手。但是这个秘密又不能让太多人知晓,万一此事泄露出去被背后操纵者知晓,那么能否将真相传回就很难说了。所以传递的方法必须可靠,而且最好是由自己亲自回去汇报,这样一则是稳妥详尽,再则可以全数算作自己的功劳。不过这样重大的真相他又不敢独藏于胸,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这个真相就有可能再次成为不解之谜。而心存叵测者便无法阻止,再有什么毒计恶招就很有可能得逞。
思前想后,萧俨最终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给顾子敬知道,和他一起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萧俨在心理上已经承受不了了,心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真相要是没有人和他分担的话,他怕自己会得下癔狂之症。另外,他也想过,皇上让顾子敬与自己一同出使蜀国,说不定他早已多少知道些关于字画的事情。而且顾子敬是鬼党中人,皇上的心腹,即便他不清楚字画的事情,但将可怕真相、严重后果告诉他后,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把这真相传递回去。
当萧俨将事情的经过和最终结论对顾子敬说完后,那顾子敬的脸显得十分的苦涩而无奈。这一刻他心中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被迫担上了一份危险,眼下关键的事情不是如何将这真相传回去,而是如何能保住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