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记
漪涟手上使的劲大了些,下决心把册子交给云青,再由云青转呈陆书云。这个过程在堂中仿佛持续了两个时辰之久,陆书云面对着册子甚至不忍翻开,他总觉得会翻到什么不该看不愿看的内容。
长痛不如短痛,漪涟替其父狠下心道,“她的真实身份都写在上面。尽管不是陆书瑛,她也确实是阿爹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
堂上有弟子惊得‘啊’了一声。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傻愣愣的表情。
陆书云和陆书庸更是惊得不语。
“前庄主陆远程,我的爷爷除了三儿女外还有个私生女,是与皇宫的一名宫女所生。然而种种顾忌,爷爷没有给那宫女名分,离别之时,他甚至不知那宫女已经三月怀胎。”
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事,何况有了孩子。
“那宫女不愿再嫁人,又害怕流言非议,便带着身孕躲到山中独自生存。七月后生下一女婴,取名霞。直到九年前,宫女重病不治身亡。现在那木屋还摆着许多药罐,期间的辛酸不用多言。”漪涟犹豫好一会才道,“阿爹,最后一篇日记正好是九年前,您看看吧。”
第三十三章 暗流未平
陆霞势要上去夺那两本册子,口中大喊,“不许碰!别弄脏我娘的东西。”
陆宸听到真相,压着她的手不禁有些泄力,司徒巽赶忙上前擒住挣脱的陆霞。
漪涟深呼吸,把案情往下延伸,“私生女陆霞自小清苦过活,陆华庄几位堂主却名声赫赫,她当然不能容忍。所以她悉心安排安宁村的惨案,想要混进陆华庄实行报复。”
至于为什么放火烧村,白白连累几十条性命?
“陆霞为了不打草惊蛇,将陆书瑛的失踪伪装成山匪屠村的意外。”漪涟看她,“案子是你报的,给了县令不少好处吧?你也没打算放过他,全家惨死你手。你故意将自己的脸烧伤,带着陆书瑛以幸存者的身份安置到应池。当然,陆书瑛的身份被你动了手脚,让陆华庄以为她葬身火海。”
为什么不杀陆书瑛?
“你要替代她重回陆华庄,不停逼问她有关陆华庄的情报和存岐堂的独门药方。花了五年时间,学习总算略有小成。但庄中诸事甚多,仍旧让你不安,所以回庄的头两年里,你时常借口回应池。我猜想两年前你最后一次离开,就是去终结她的生命,免除后患。”
陆霞苦笑无语。
“杀她的毒是向她学的,从骨头的痕迹看,肉体也是用药物腐蚀。”
陆书云闭眼不忍听。
“恰好那间疯人院大家都避而远之,骨头埋在花坛里很难被发现,你隐藏了两年之久。如果不是柳师兄发现他的师父行为怪异,跟踪你下山,或许真的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陆霞眼里有泪,她仍旧盯着那两本册子,重重的说道,“还给我,那是我娘的!”
陆书云睁开眼看她,又看看书册,伸出的手欲翻看,然后又收回。纠结半天后,终只是摆了摆手,无力道,“还给她吧。”
陆宸忙喊,“爹,那是证据。”
陆书云再一摆手阻止了他的话,“陆霞已经承认,众人皆可为证。这,就还给她罢。”
云青拿着书册走向陆霞。刚进入可触及的范围,她急忙将书册夺过抱在怀里,眼泪哗哗往下淌。陆宸和司徒巽见她已经没有反抗意识,就都松开束缚,任由她紧紧抱着那两本蓝皮册子。
大概是放弃了挣扎,陆霞像抚摸孩子似的摸着怀中的日记,看着地板喃喃说,“陆漪涟,你猜错了。不过你放心,我不要你做担保,这个陆华庄真的呆够了。”
她流着泪冷笑,颇有几分壮烈,“我没那么多深思熟虑,你觉得应池会比山中木屋更隐蔽?呵,把陆书瑛埋在疯人院里只是因为她适合在那。我从未想过将她带回木屋,你们陆家的人都不配!”
“还有你们别弄错,我不姓陆。陆远程那没心没肺的混蛋凭什么要我与他姓,这个姓对我来说简直是耻辱!”
陆书云声音沙哑,“他到底是我们父亲。”
陆霞愤愤反驳,“我没这个爹!”
堂中众人有些尴尬。看情形是家事,他们不好往下呆,可庄主又没有发话,叫人进退两难,连司徒巽面上都流露出尴尬之色。
陆书云眼下哪里顾得左右,努力平息着胸口翻倒的气流,尽量稳重的发声,“陆家对不起你,我替父亲道歉。我知道,说再多也抵不过你和你母亲所受的苦。你意在报复,如今阿瑛已经……这或许是我们陆家应付的代价……”
他说着又停下,心痛难言明,还是没忍住彻骨的一句话,“好歹留着相同的血,你怎么下得了此等狠手。”
谁料一句话竟把陆霞逗乐了,“你怎么不问问你身旁的亲兄弟,他怎么下得了手?”
本该了结的剧情似乎又有波澜,众人纷纷看向陆书庸。
陆书庸坐在位置上颤了一颤,“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众人忽然想起这剧开始前似乎也有过这么一幕。二堂主和陆霞究竟是什么牵扯?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最清楚。”陆霞不愿跪不想站,干脆坐在地上挑眉看他,“陆漪涟下了不少功夫,我最大的失算是没料到她是安宁村的人。可陆漪涟也料错了一点,那把火不是我放的,我只是借着大火去报了案,将计就计把陆书瑛掳走。真正放火的人是他,陆书庸!要是没有我,陆书瑛连最后几年也活不成。”
众人倒吸一口寒气,直透心的凉。
见所有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陆书庸心慌,抵赖道,“别胡说,我何曾去,去过安宁村?”
“我没有证据,可做没做你心里清楚。”陆霞坦然道,“不妨提醒你,急着杀人灭口,怎么不怕从陆书瑛口中逼问出的口诀是假的?”
“假的!怎会是……”陆书庸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陆书云听到这句,心里头顿时跟明镜似的。
陆书庸九年前有没有离庄,只要一查墨阁里的档案便知。
“可惜啊,你们注定解不开口诀的秘密。”陆霞哈哈大笑,“陆书瑛的那一句世上只剩我知道。可是我要报复,怎么可能告诉你们。”
她笑得越发狂乱,“那也是个傻女人,痴心妄想找叶离才让我有机可乘。往后的几年里,明明知道我是骗她的,她居然还为了渺茫的希望把所有事和盘托出,到死,她都坚信我能带她去见叶离,叶离能让她的丈夫起死回生。哈哈哈哈哈哈,多傻呀。”
陆霞凄厉的大笑传遍流影堂,回回荡荡,飘飘入耳。所谓绕梁三日只是小巫见大巫,这笑声在心头绕上三百日也未必能散的干净。
堂中多少人都静默了,没有打破寂静,心头的思绪大约是各家各话。
突然,柳笙一道惊呼,“师兄,快阻止她,她要自杀!”
陆宸和司徒巽听见呼声一时都没能反应。眼看陆霞迅速从指尖滑出一粒朱色药丸,抬手一口闷吞。陆宸想撬开她的嘴把药给抠出来,但陆霞死死咬着,没有给任何人可乘之机。不多时,高傲的嘴角边徐徐滑出黑色浓稠的液体,越流越多,越流越快,毫无顾忌的滴在裙上,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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