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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记

作者:三月初 时间:2023-02-06 17:36:29 标签:三月初

  司徒巽揉了揉眉心,“师妹何必取笑我,你定是猜到了我为破解口诀而来。只是我不明白,你如何得知是我?”

  没错,他是为了口诀而来墨阁。

  太皞治夏,其实是指方位。太皞,东方天帝,主东;夏,乃是炎帝所管辖,为南。所以这句口诀指的是东南方,陆华庄的东南方正是墨阁。这奥妙其实不难,怪陆书庸心思太复杂,才会多年无果。

  漪涟道,“戴全告诉我的。”

  “……不要胡闹。”

  “我认真得很。”漪涟强调,“前几日大家光顾着惊讶陆霞的身份,忘了很多疑点,比如那张染血纸条。”她从袖口把纸条掏出来,是去阿爹的书房偷拿的,“‘太皞治夏’这四个字是不是你丢在戴全的尸体上?”

  司徒巽稳然不惊,“何以见得?”

  “虽然你极力将字写得扭扭捏捏,但太皞治夏依旧不是戴全能写出来的,特别是‘皞’字,我打赌他不会写。”漪涟将纸条收回袖中,“我看过他在翊锦堂写的账本,不会的字都用同音替代,而这个‘皞’字一笔都没有错。”

  司徒巽摇头,“你不会这么草率下定论,肯定有其他原因。”

  漪涟道,“巽师兄,你既然因为戴全是徐安人氏猜到菩提树的深意,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司徒巽蹙眉,等待下文。

  “徐安信奉太皞没有错,但徐安人一般将太皞唤作伏羲,所以太皞治夏如果让戴全来写,他会写成伏羲治夏。且这纸条上的血迹很自然,它到戴全身上的时间一定不会与戴全死亡时辰相差太远。我记得弟子成晚把守戴全尸体,能把纸条神不知鬼不觉放到他身上的一定只有最先发现尸体的你。”

  除了之间微动的烛火,两人的视线毫无阻碍的撞倒一起。司徒巽根本找不到借口避开那双闪亮亮的眼眸,终于一声叹息,诚然妥协道,“我是为了寻找口诀。这许多年,除了太皞治夏,其余两句毫无头绪,借戴全之题发挥是无奈之举。”

  漪涟兴趣盎然,“传说陆华庄有数不尽的宝藏,看不完的武功绝学,二叔就算了,你也想要?”

  看着一双水灵眼眸,司徒巽眉梢的锋芒软下来,如此殷切的眼神拨得他心弦颤动。

  或许是因他过于严肃,漪涟与柳笙更谈得来,每当看到两人有说有笑,他心里总不是滋味,他很清楚,这是嫉妒。迫于当时有许多顾忌,话总不能明说,而今,事已至此,他再压抑又能如何?

  短暂犹豫后,司徒巽一把握住不远处的手。突如其来的温度让漪涟一惊,想挣脱却没得逞,只听清冷的声线带着独特的情义,一字一字道,“事关重要,于旁人自不多言。于你,我可以说。只多问一遍,你真的想听?”

  漪涟机灵反问,“我怎么觉着你还有后话?”

  司徒巽严肃表示,“你既然有勇气找上门,还怕后话?”

  “两码事。我是谨慎。”

  听罢,他胸口闷的难受,“谨慎?你竟以为我会害你?”

  反常的司徒巽弄得漪涟心里没底,逞强道,“还,还不至于这么严重,但保不齐你是和陆宸串通好逗我玩。”

  司徒巽无奈,失望之外总有一些没发泄的闷气,“从小到大,都是你一意折腾,我何曾逗过你?每次闯祸,我又哪次没帮你?可你偏是与别人要好。大师兄便罢了,为什么连柳笙也排在我之前?你与他说话总比与我说得多。”

  漪涟发蒙,这味儿不对呀。

  “阿涟……我喜欢你。”司徒巽如此道。

  还在琢磨的漪涟当场傻眼,“等等等等等等!巽师兄,你演的哪出戏?”

  “我很认真。”司徒巽郑重道,“你那么聪明,为何全庄都看得明白,你却不懂?”

  漪涟别扭的移开视线,她又不是傻子!问题是庄里人的想法不是她的想法,她知道归知道,想与不想则是别论,“……兄弟,事有先后。我们现在要讨论正事,其余的先往后挪挪可好?”

  司徒巽面不改色,“可以。还是那句话,你真的想听?”

  漪涟急道,“你这是威逼利诱!从前怎么没见你有这手段。”

  司徒巽凝视她,“怪你从前没好好看着我。”

  “你——!”漪涟愕然。

  好家伙,真有能耐。眼瞅着一张正经脸,转头还会使心计!可她岂会被牵着鼻子走?收敛浮躁之气,漪涟笑道,“也罢,巽师兄想说就说,不说也无妨。我陆漪涟既然能查到这,还怕后头挖不出东西?”

  司徒巽眉头一跳,顿时有股怅然感。本以为这丫头不能按照寻常路子,索性一遭试探,怎么反而激起她的斗志了?

  正值气氛僵持不下,一束月光突然从二人的视线之间穿过。他们猛然一惊,不约而同寻望来源。

  第三十六章 后土归位

  明月西沉的很低,光芒足以从窗门透入打进书架里。

  此时的‘迷魂阵’竟成了一道道精密的器械,逐层打磨着入室月光,到了二人眼前,已是极其精炼的一束琉璃色。再往深处去,月光再次经历了书架的阻隔,变得更精炼,穿过最后一层书架,月光到达的地方正好是那幅壁画!

  他们分别从书架的两个方向绕道后方,眼看光芒打在了后土大神身后的长河之中。

  “你从阿爹那里得知了第三句口诀?”

  司徒巽神色又见冷冽,紧盯壁画道,“师父那里的最后一句是‘后土归位’,不知其意。”

  口诀分三句,一句是陆书庸的‘太皞治夏’,隐藏的是方位,一句是陆书云的‘后土归位’,暂且纳为方式,至于陆书瑛的那一句,多半是隐喻时辰一类,所以司徒巽蹲守墨阁,以最老旧的守株待兔方式破解。陆远程既然留了口诀,自然是为了让人破解,总不至于每年逢一遭。

  漪涟拖着下巴沉思,后土归位?哪来归哪去?这老爷子有闲情不管管儿女大事,怎么老想些奇怪兮兮的东西。

  “你做什么?”她瞥见摆到左旁的墨条宣纸之流,疑惑道,“想明白了?”

  司徒巽解释,“我观察了许久,入夜后月光透进的深度有变化,唯有此次触及壁画。不如先把画拓下来,做上记号,不至于事后错过时机。”

  这不失为权宜之策。漪涟让开身子交由他拓印,无声退后时,感到脚后跟撞上了某东西,紧跟着是‘咚’的响声。她惊回头打上烛光一看,额角蹭蹭跳的厉害,敢情她一脚踢到的是那位真假难辨的阎王大爷。

  “怎么了?”司徒巽分神问。

  漪涟按了按额角,“没事。这位爷闷得慌,唱一出真假阎罗,活动活动筋骨。”

  心说后土大神归位,你俩兄弟凑什么热闹,这出戏真要唱,也该由后土大神亲自上……她浑身毛孔一缩,“那啥,你上来时有没有发觉十殿阎罗多了一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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