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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局

作者:圆太极 时间:2023-02-15 14:23:37 标签:圆太极

  “收!”齐君元这次是一声断喝。随着这声断喝,阎罗殿道瞬间消失,依旧恢复成山林间的黑暗。

  “虽然你号称神眼,但刚才的那种状况下,从你的方向能见到的只有一片地狱假象。这情况下你能做的只有利用黑暗和树木遮掩马上转换位置,但你所有的行动却又逃不过我这边一个人的耳朵。而我不但可以借助耳朵知道你的真实位置,另外,从我的位置角度不受假象阻挠,可以直接凭视觉找到你,准确击杀你。而且对你的攻击不用离得太近,我可用钓鲲钩远距离袭杀,从而保证你在被攻击后无法凭借袭击方向反攻于我。我们有一个灵敏的耳朵,有一个能遮住你神眼的招数,还有可远距离攻击你的武器,这些还不够你给自己一个离开的理由吗?”齐君元的声音越来越平和,但有些人却可以从中听出越来越强势的震慑。

  其实阎王殿道是个以光惑目的技法,没有什么正反之分。一边看不到了,另一边也同样是看不到的。齐君元说自己看得见对手、接近对手全是在虚言恐吓,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阎王刚布出“四洲六道”就又马上收起的原因,就是怕时间长了被对方看穿。但齐君元所说的其他话都是真实的,只在一个关键处用了谎言,而这个谎言却是对手最为畏惧的。所谓九真掩一假,让人难以甄别出虚假所在,正是离恨谷吓诈属技艺的精髓所在。

  果然,树后那个声音出现了长久的沉默。

  对手的沉默,意味着自己已经占据了上风。但是要想让上风持续为最终的胜利,那就必须乘势再逼,不让对手有回省释惑的机会。

  “还有,就算不能将你一击即杀,让你得了回手的机会,缠斗间我还可以说出所布杀器的解除关键,让他们两个自己解了杀器。到那时就不是我们多双耳朵你少双眼的优势了。不说其他,就钓鲲钩之外再加上十根天母蚕神五色丝,你估摸自己能撑过几招?”这又是一个虚言恐吓,齐君元就算说出解除关键,那青衣女子和阎王也不一定会解,就算会解,他们也根本解不了。因为之前齐君元在布设时为了防止他们懂杀器原理自解杀器,特别将解除机栝的兜子缝(刺行中设置布局时留下的后手,可一举解开布局,相当于坎子行的穴眼。)设在了他们被困之后够不着的地方。

  但是别人很难判断齐君元话所说之话的真实性,根本无从知道他所说的方法可行不可行。特别是卜福,他正在全神思考如何应对钓鲲钩之外再加上十根天母蚕神五色丝。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连这两种武器到底什么样都还没弄清楚,所能做的就是在设想中尽量将自己的戒备状态不断提升,以防突发的诡异攻击。而思绪旁走,紧张提防,都会让人的判断力在不知不觉中下降很多,从而忽略对一些细节的思考。

  “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因为我不想没有任何由头就得罪你,得罪了你也就得罪了六扇门,得罪了你的师门,得罪了你的靠山。至于你呢,我想也不会为了一个和自己没有切身关系的由头便暴尸野外吧。”齐君元最后一句话才是劝解的关键,切身关系是个很能让别人知道进退的词汇,特别是对一些官家人而言。别人得了高官厚禄与己无关,别人死了就更与己无关。自己总不至于指望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给自己好处、提携自己吧。

  “吧嗒”一声轻响,刀刃收回了铁尺。然后是轻微的移动的脚步声,卜福在退走。捕快衙役已经快赶到了,他要再不及时退开,那就是在逼对手拼死一战。

  收刀退步,这一切都在青衣女子听觉中清楚呈现。他们现在焦急等待的是卜福赶紧退出合适的距离,那么齐君元就可以解杀器放出两人了。

  一般而言十步是高手可以突袭成功的距离,而刚刚卜福是选择在十一步的位置上。不但距离齐君元十一步,距离被困住不动的两个人也都是十一步。他不需要突袭,他只需要阻挡和缠斗,所以绝不能把突袭的机会留给对手。但是现在的情形不同了,江湖中莫测之事太多,什么情况下都可能出现蛊惑伎俩。他是个谨慎的捕头,也是个有见识的捕头,所以决定退走。

  卜福在慢慢退走,齐君元心中渴盼着距离拉开。因为全力守备的状态他可以从容应付十一步上的突袭,但他如果是正在解除“天地六合”子牙钩的状态,那么十一步上的突袭他只能回击半招。所以齐君元需要至少是拉开到双倍突袭成功的距离,也就是二十一步。他在等待,很没耐心地等待。只要是卜福退到二十一步上,他将立刻出手解除“天地六合”子牙钩。

  十七步,十八步,脚步在第十九步时突然停住了。卜福微咳一声:“有两个细节想请教一下,和尊驾一样,我也是要对上面有个交代的。”

  “只问前事过程,不问因果后续。无论嘴子张得如何大,面子只能容下一个。”齐君元的语气很坚定,但其实已经是让步了。他只希望卜福问完要问的赶紧退走,哪怕再退出两步,这样自己就好带着两个年轻人遁走了。但是自己不能显得太过急切,让对手卜福觉出自己的意图,这就像对付已经开始吞钩的鱼儿,必须耐住最后一点火性。

  远处火把汇成的队伍越来越近了,犬吠声已经非常清晰,实际的情况已经变得非常紧迫。

  “我让张县令与骑卒同样装束,并骑同行,你们是如何从人群中辨别出他的?”卜福问道,他真的很想知道这里面的真相。

  “他在铁甲之内又贴身穿了一件软甲,坐马奔驰中,双层甲发出的声响与单层甲区别很明显。”青衣女子回道。

  卜福释怀了一些,并非自己的安排不妥当,而是张松年没有完全按照自己的安排去做。

  “其实就算他没有穿双层甲,我也能将他辨认出来。因为不常骑马的人与每天在马上的骑卒还是有区别的。骑卒骑行中,很自然将双膝夹紧马肋,有颠簸也是双膝随马肋上下滑动。但不常骑马的双膝松弛,出现颠簸后会内外抖动。这样马靴会不停撞击马鞍,发出不同于其他骑卒的声响。”

  卜福轻叹一声,刚刚才有的释怀重又变成了失落。因为对方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的方法并不管用。就算张松年完全按他的安排去做,仍逃不过一死。

  “左脚被马蹬锁绊不脱,其实是因为一小段和马靴同色天母蚕神丝将两者固定了,但你是如何让马惊跑的?”卜福又问。

  “卜捕头,我们用的是药,你回去查验一下马匹就知道了。”齐君元接过话头,他不想青衣女子向别人透露太多。另外也是想抓紧时间,对话越简短越好。

  “肯定不是,我已经见过马匹了,如果是用药的话,从迹象上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火把已经距离很近了,连寻犬的喘息声似乎都可以听见了。

  尔虞诈

  “卜大捕头,你是在拖延时间吧?看来你拿下我们的心还没死。”齐君元突然意识到些什么。

  “嘿嘿,如果我有这样的心那也是你提醒的。”卜福的笑声很奸冷。

  “什么意思?”齐君元心里有一丝慌乱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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