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今天病好了吗
就像是他们夜晚的偷偷出游一样,次数多了,也就自然而然成了日常。
格洛尔陛下睡得好了,心情就好,连着半个月时间下来,就连侍卫长伊利亚中校见到都要忍不住问上一句“陛下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
但是对于克莱门特而言,这份亲近的殊荣就有些考验他的自制力了。
克莱门特觉得,自己能从一开始的兴奋得睡不着觉,到现在的能够抱着陛下享受睡眠,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进步了。
要换做十年前他站着他跪着的时候,哪能想到能有现在的这么一天。
不过欲望总是无止境的。
克莱门特在来到帝都之前一度想要努力克制的欲望,在这样的放纵与默许之下,就像藤蔓一般疯狂生长。
克莱门特有的时候是真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不知道也没想过,还是只是在假装无知、纵容着这一切的发生。
第45章 消息
时间在这样慢悠悠的生活下快速流逝。
在这剩余的一个多月时间里, 格洛尔曾经写给克莱门特的那张地点纸条上,已经有一小半地点被打上了勾。
他们出门出得隐蔽,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曾被里斯蒙德发现过一次之外,之后再也没有走漏过行踪。
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就像他们每晚一起同床睡觉这件事情一样, 非常小心地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当然, 王宫中距离格洛尔最近的一批侍卫和侍从们或许多多少少会发现一些事情, 不过也仅此而已。
又是一日新的清晨。
克莱门特离开了房间,为他拿取新一天更换的衣物与早餐。格洛尔则继续躺在被窝里,打算给睡眠续上五分钟。
就在这时, 放在床头的仪板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他的私人号。
格洛尔没有爬起来。他翻了个身, 眼睛都没睁地伸长手去够着。离得稍微有点远,格洛尔够了半天, 才终于把仪板够到面前。
打开仪板, 上面只有一条塞利安发来的消息。
……塞利安?
格洛尔睁大眼睛,突如其来的欣喜让他的困倦立马消了一半。
他打开消息一看:“陛下日安,我出关了。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
格洛尔的手先一步回答道:“恭喜,一切顺利?樱桃芒果味的叶丽莎蛋糕配一杯草莓蜂蜜汁,谢谢塞利安!”
刚一回完消息,格洛尔就忽然发起怔来。
塞利安回来他当然是开心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塞利安了。三个月的时间, 这在他曾经的十八年生活里已经是他和塞利安分别的最长时间了。
但是塞利安回到王宫,那就意味着克莱门特……也该回到他原本的工作上去了。
欣喜平静, 格洛尔沉默地摩挲着仪板的边缘。
“咚咚咚。”
房门敲响,克莱门特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嗯?今天竟然没有赖床。”克莱门特放下早餐, 挑眉惊讶地走回床边。
他的手臂上搭着一套衣服。坐在床沿, 笑着向格洛尔伸出了手:“既然醒了, 那就过来换衣服吧, 陛下。”
格洛尔放下仪板,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克莱门特。”他喊。
“怎么了?”上将问。
“塞利安要回来了。”格洛尔顿了顿,补充道,“今天中午。”
克莱门特的笑容一下僵在了嘴角。
格洛尔从床头挪到了床沿,安静地等待着克莱门特的反应。
安静了好一会儿,上将才终于“嗯”了一声。他伸出手,若无其事地帮格洛尔解开了睡衣的扣子:“我知道了。那我一会儿就去整理东西,准备交接?”
“不用这么急,吃完早饭再说吧。”格洛尔说。
克莱门特笑了一下,帮他换好衣服后,伸手压了压衣角。然后起身,向他伸出手:“行。来吧,陛下,今天的早餐是蘑菇汤和荷包蛋。”
格洛尔将手搭了上去。上将手掌宽厚而有力,轻轻一握,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他扶起来。
克莱门特将他牵到饭桌前,说:“先吃吧。”
克莱门特帮他切开荷包蛋,格洛尔则尝试自己喝汤。他握住勺子,舀起一勺蘑菇汤。但不知道是状态不好还是怎么样,这一勺他拿得并不稳。刚端起勺,勺就一颤,一小块蘑菇掉下勺子,轻轻溅起汤汁。
格洛尔一顿,抬头看向克莱门特。克莱门特自然地腾出手结果勺子,重新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格洛尔凑过去喝了,然后深吸一口气,搓搓手,重新拿回勺子自己又舀了一勺,这次他拿稳了,嘴角便勾起了笑。
用餐过程难得地安静。早饭吃完,克莱门特放下刀叉,没有出门找人收拾餐桌。上将挪了下椅子,也挪了一下格洛尔的椅子,让他们两人相对而坐。
格洛尔没有反抗,任他捏住自己的指尖。
“陛下。”上将喊了他一声,目光中带着少有的忐忑。
能让一名在前线厮杀了半辈子的将军露出这样的神情实属少见,要是换个时候,格洛尔肯定会有兴致得很。但他现在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有在听着。
上将从怀里捏出一张纸片,上面写满了各种地名,但只有一小部分被打上了勾。
他将纸片递到格洛尔面前,轻声说:“这些地方我们连一半都还没去到过。陛下行个好,让我在帝都多留一段时间,我带您多去走几个地方怎么样?”
格洛尔陛下看着他,声音温和地说:“你已经离开镇西军三个月多了,克莱门特,镇西军和米斯塔拉需要你。”
克莱门特说:“镇西军现在有维尔斯中将和多尔利坦少将在带着,西部米斯塔拉最近的情况也非常稳定,并不需要我去守在那里。”
他握住小皇帝的手,犹如白玉般温软而小巧的手掌乖乖地落在他的手心里。他牵着小皇帝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另一只手攥住格洛尔的椅背,身体前倾,体格上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他的指尖在格洛尔的手背上轻轻地来回移动,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小皇帝,低声说:“要是您不放心,那我也可以两头跑。我一个人全力来回,一趟只要半个晚上的时间。我可以白天在那边工作,晚上就过来找您,这样就不会耽误工作了……只要您现在能点个头,怎么样?”
牵手、拥抱、睡觉,这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是做成习惯的事情。
但无论从什么方面上来讲,克莱门特都没有真正坦白过自己的心意。除了之前的那个晚上,克莱门特曾在浴室中做出一点逾越的事情之外,他们之后都一直默契地将关系保持在了某条界限之上,从来没有人去伸手戳破过。
“对于帝王的忠诚”,这是克莱门特曾经给过格洛尔的唯一答案。
直到这个时候,克莱门特问出的这句话,才终于显出了一些不太一样的感情。
日夜两头跑,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再放弃晚上休息的时间。
这可不是一句简单的“忠诚”就能解释的事情。
克莱门特在问出这句话时,嗓音是有些发紧的。跟在格洛尔身边三个月的时间,他哪里会不知道陛下对于爱慕者的处理态度。
现任的王宫禁卫军统领曾经忍不住冲动表露过一次对陛下的好感,结果从那之后直至现在,都没能获得过一次再次觐见陛下的机会;还有一位公爵家出身的嫡系少爷,偷偷将情书夹在了前来王宫找陛下汇报工作的父亲的文档里,当场就被陛下轻描淡写一句话扔到了东北去“体验生活”——这是克莱门特亲眼所见。
陛下抿住唇,没有说话。
但是微微勾起的翅膀尖表露着,他因这句话而有所动容。
没有等到回答,克莱门特忍不住喊了一句:“陛下?”
他捏了捏格洛尔的手掌——在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中他总是喜欢这么做,陛下也从不阻止。克莱门特挑眉,语气轻松地问:“怎么,这个问题有那么难?”
格洛尔终于开了口。他抬起眼,语气如同平时最常见的时候那样平和而温软,说:“我会考虑的,克莱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