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阴
那天下午,我们为王大憨置办了,一套两层小洋楼,一套四合院,一辆小轿车,还有电视,桌椅,衣服,花圈,两个使唤丫头,一条狗,等等,镇上唯一那家扎纸店的东西,几乎被我们全包了,扎纸店的人估计打开业,就没遇到这么爽快的客户,热情的雇了一辆拖拉机,帮我们把东西送去乱葬岗烧了。宏扔讨血。
当然,王大憨那些钱还是没花完,村长一边烧一边念叨:“大憨啊,收东西咯!你那钱太多了,这一下子没花完啊,不过你放心,少你了你的,先放我这儿存着,以后我每年给你烧点儿……”
我在一边看着,心说,也不知道王大憨收到这么些东西,会乐成啥样,生前孤苦伶仃了大半辈子,死后连使唤丫头都有了!
这正烧着东西呢,就见叔从乱葬岗深处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手电筒,原来叔说的有事,就是到那大坟里找那小僵尸了,不过看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肯定是没啥结果。
那扎纸店的服务态度挺好,拖拉机还在那儿等着我们,我们一群人坐着拖拉机回来村里,胖子和我跟叔回了家,村长则回去用大喇叭吆喝,内容无非就是,村里这几天不太平,大家天黑都早关门,别出去串门了啥的。
村长吆喝了好几遍,我想村子里的人,联合王大憨的死一想,应该就没人敢出来了吧。不过也不知道,农村这些低矮的院墙,能不能拦住那东西。
叔回家也不说话,就开始‘翻天覆地’的找东西,犄角旮旯的,没有他翻不到的地方,屋子里被他弄的那个乱啊,我看的一顿头疼,这待会还不都得我收拾!
“叔,你找啥?”我看不下去了,问道他。
他一边翻腾一边问我:“小天,你有没有见到一张白纸,上头写着字。”
我被叔问的一愣,道:“家里写了字的白纸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要找那张啊!”
“哎呀,就是我去‘江城’回来那天,揣在口袋里的,是不是你小子洗衣服的时候,给我洗没了啊!你洗衣服都不知道掏掏口袋吗?”叔怒目圆瞪的看着我。
我满头黑线,我这洗衣服都还洗出错来了。
其实叔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说的是哪张纸了,我有个习惯,洗衣服的时候先掏口袋,不为别的,叔的兜里经常有零钱,十块八块的,掏出了都是我的了,所以我特别爱给叔洗衣服,这样一年下来,我也能攒出个一百两百来。
我走到写字台那里,掀起桌布,把那张写了一串数字的纸拿了出来,略微不满的问道:“是不是这张,你也不先问问我就瞎翻!”
叔接过纸看了一眼,点头道:“嗯嗯,就是这张!”
“这上头记得是电话号码吗?”我问叔。
叔点头,道:“这次这事有点复杂,动则就要人命啊,叔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得搬救兵了!”
“啊!叔,你要叫谁来啊?”我好奇的问道。
这些年,我也没见着叔有什么朋友来找过他,倒是前些年,叔带我出去过几次,说是‘圈子’里的什么会,不过我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人挺多,东西也都挺好吃。
“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吗!”叔丢下这么一句,拿着电话号码出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叨叨:“看来得装一部电话,本来还以为没用……”
☆、第083章 救兵来了
这天晚上,村子里特别的安静,街头巷尾没有了茶余饭后,乡邻们热闹的闲聊声。
吃完晚饭,叔要出去,他说躺在炕上也睡不着。不如出去转转,说不定还能碰到那东西。
我说:“叔,我跟你一块吧,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叔一挥手,道:“不用,真要碰到那东西,你跟着我反而会碍手碍脚!”
叔刚出屋门口,赵小满就来了,怀里抱着一只白毛大老鼠,后面还跟着两只,优哉游哉那样子。跟吃完晚饭,出来遛街一样。
“婶,大白。”我吆喝了一声,算是问候了。自打大白去大坟里找我后,我俩那关系简直是一日千里,现在好的都没话说了。
大白紧跑两步,窜到我的身边,两只前爪人立而起,直扒拉我的裤腿子,我蹲下,它‘蹭’一下跳到了我的怀里,然后蹬鼻子上脸,爬到了我的头顶上。我便慢慢站起。感受着它站在我头顶,四只爪子聚拢,紧紧抓着我头皮,那战战兢兢的样子……
“你咋来了?不在家好好待着!”叔一见赵小满,脸就绷了起来。
赵小满丝毫不在意,咯咯笑道:“问东行,小胖子他爹那大喇叭一吆喝,我就知道你今晚肯定得出去,果然啊!带我一起怎么样!”
赵小满这话虽说像是在问叔,可我知道,但凡她要做的事情,叔就是说不行,那也是白搭,问你。只不过是跟你打声招呼而已。
“你去干啥?”叔黑着个脸。
叔对赵小满那态度,十年如一日,就跟赵小满对他那态度一样,始终不曾变过。
“自然是不放心你,跟你做个伴咯!”
叔和赵小满一起走了,我抱着大白。看着他俩那背影,心中第无数次想着,若是叔和赵小满在一起,那一定会很幸福。不过现如今,我也明白了叔当年那句‘此生志不在女人’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不喜欢赵小满,只是他心里有比娶赵小满,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罢了。
叔出去了,我自然是睡不着的,想想叔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再想想叔也那么大年纪了,这从早跑到晚,光乱葬岗一天就跑了好几趟,今晚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地方,心里就挺心疼。
睡不着,我就起来画符,一画就画了大半个晚上,我想快点学好本领,以后再有什么事儿,我能跟在叔身边,给他搭把手,不在像叔总说的那样‘碍手碍脚’。
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晚上,鸡鸣时分,叔回来了,顶着个黑眼圈,一幅很憔悴的样子。
“叔,咋样啊?没啥事吧?”我第一时间问道。
叔摇摇头,往炕上一躺,道:“没啥事,你去给我煮碗面去,饿了。”
听叔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赶紧去灶间给他煮面条,可当我匆匆端着面条赶回来的时候,叔已经躺在炕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一天,两天,叔每天都只小息三五个是时辰,其余时间皆去山里各处转悠,根据各种推演,找一切小僵尸可能藏身的阴寒之地,可惜,终究是一无所获,小僵尸就跟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星期三放学回家,我远远的见着,我家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小轿车。饶是这玩意在乡下难见,我也看的出来,这车破啊!
车身上坑坑洼洼的,许多地方剐蹭的都掉漆了,后车窗直接玻璃都没了,车头一个灯是碎的,前挡风玻璃也裂了,也不知道是求心里安慰还是咋的,那破车里面还贴了几张黄符,我从破了的后窗,伸头进去看,那符特潦草,我还不认得。
这车看的我一个农村孩子都觉得磕碜,也不知道是谁,好意思把这破车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