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里直播爆红 下
九重澜答:“自我记事起就有。”
那少说也有几百年了。
简云台不禁缓缓皱眉。
他走回九重澜身边,语速极快说:“石室稳定,但甬道可能很快就会坍塌。为了安全起见,我现在带你出去。”
“……”
简云台解释说:“这边石室一直没有进水,外面的甬道倒是潮长潮落,水压一下子高一下子低,石块已经呈粉末状。虽说待在石室里不会有事,但你也不想被埋吧?”
话音落下半晌,面前宛如仙人的白发鲛人许久都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窝在深坑中。
简云台疑惑问:“怎么了?”
九重澜定定看着他,弯唇说:“你让我有些意外。”
简云台抿唇跟着笑了一下,说:“这就意外啦?以后我让你意外的事情还多着呢。”他不准备多谈,弯腰时向前伸手。
沉声说:“快走,我背你出去。”
九重澜却没有搭上眼前的这只手。垂眸看了眼,淡淡说:“我不能离开。”
简云台微愣,急问:“为什么?”
“三十戒律棍之后,是十日无水□□。若是中途离开,就算作受罚尚未了结,单向毁约,长老更有理由不让人类进泉水台。”
在简云台愈发惊异的注视之下,九重澜微微抬眸,认真说:“我不会有事。倒是你,趁着甬道尚未垮塌,你先离开这里。”
正说着,外面的甬道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肉眼就能看见有一条蟒蛇大的裂缝自下而上起,又自上而下横跨甬道。
整个石室开始无端摇晃。
简云台只是迟疑两秒钟,石室内就落满飞灰。雾蒙蒙的灰尘在眼前跳跃舞动,落到了那条银紫色的漂亮鲛尾上。
像是明珠蒙尘,掺着血沫。
气氛一时死寂。
弹幕刷新飞快,观看直播的观众们纷纷直起身子,焦急不已:
“啊啊啊啊啊这是妥妥的囚徒困境啊,到底是个人利益重要,还是团体利益重要。简大胆现在救出九重澜,可能会导致任务一失败,但他不救的话,九重澜一定会被埋很久!没有海水的鲛人可怎么活啊!”
“又是这种两难的抉择QAQ”
“唉,感觉按照简大胆的性格,他可能真的会走,毕竟他是个事业脑。”
“可是他进入副本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九重澜啊,他肯定想救九重澜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简大胆之前为什么说羡慕景礼。在副本中,玩家就像是被主线任务绑架了一样,行为不能跟从内心真实想法呜呜呜呜呜……”
直播间讨论得如何激烈,副本中就如何死寂。飞灰几乎要蒙蔽双眼,简云台眼底眸色变得幽深而压抑。
他足尖微动,缓慢地后退了半步。
见到他这个动作,九重澜缓缓垂下眼帘,并没有多说什么。
银紫色的鲛人尾已经蒙尘,甚至能通过满满的灰尘,看见脱落鳞片后的血肉模糊,这是戒律棍留下的恐怖伤痕。
整个审讯室都开始摇晃起来,不能再在这里面久留了。九重澜重新抬眸时唇角微微勾起,这个笑容似乎有些勉强,但他还是端正神色,露出一抹宽慰的浅笑。
“走吧。”
他冲简云台轻轻摇头,“我不会怪你。”
观众们几乎要原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不行!哒灭!安对!就是不行!怎么能抛下九重澜一个人啊啊啊!”
“简大胆你给我清醒一点,任务不是一定失败,但九重澜是一定会被埋啊!而且这里面还没有海水,鲛人失会多疼啊!”
“九重澜是为了帮你才被罚的,你刚刚还问他背上的伤口疼不疼……清醒一点呀!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不会哭的孩子难道就不疼了吗?心疼九重澜呜呜呜呜呜……”
整个直播间全都是焦急的催促,这些简云台都看不见。当然也有观众有些在状况外,“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
“忘了什么呀?”
“不知道,就是感觉好像漏了什么。”
另一边。
地动山摇,红红当然也能够感觉到。
她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想要爬到深坑之上。但平日里灵活的鲛人尾此时却成为了她巨大的拖累,又重又迟钝。
像是腰肢后绑了块沉重的沙袋。
抬眼一看,虫子全部都飞了起来。入眼所及全都是黑乎乎的飞虫,以及灰尘。
什么也看不清。
红红重重跌回了深坑之中,恐惧看向周围,她今天会死在这里面吗?
景礼肯定已经逃走了!
红红心里顿时泛起十足的委屈,眼圈通红抱紧自己的尾巴。
她死了,大川怎么办。
大川那个臭弟弟,肯定会特别特别的自责。还有她的那些小裙子怎么办?没有她的保护,小裙子肯定会被族人扔掉的!
“臭大川!”红红眼圈通红抱紧头,一片混乱中委屈骂:“坏景礼!坏人!”竟然抛下她一个人,一声不吭地就跑走了。
正当她又委屈又难过时,后背被人戳了一下。红红诧异回头一看,就看见景礼满头灰尘,一点都不像他平日里那般,着装举动万分精致,反而变得十足的狼狈。
景礼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费力将红红拖出深坑,又拄着拐杖背上红红。
红红整条鱼都傻了,愣愣看了一眼漫天飞虫,委屈说:“我还以为你跑了!”
景礼小腿受伤,背上红红走了几步,只觉得腿好像快断了。
疼痛难耐。
他忍着疼说:“别怕,我背你出去。”
红红委委屈屈埋在他的肩头,愣愣问:“你不是怕这些小虫子吗?”
景礼被她气笑,这个时候关注点居然这么奇怪。他一瘸一拐向外走,偏头说:“我都说了,我不是怕,我是觉得它们恶心。”
红红张着嘴巴看着他的侧脸,明明周围的环境肮脏又混乱,她却觉得身下这个人的脸庞突然无比清晰,几乎印到心里。
砰砰——
砰砰——
心跳无端加快。
红红大惊失色,慌忙抬起上半身,免得让景礼发觉她的异常。这个举动给景礼增加了不小的负担,景礼顿时闷哼了一声。
红红瞬间乖乖趴好。
“……”她怎么这么紧张?是因为审讯室要塌了吗?还是因为和人类贴太近了?!
景礼似有所感,疑惑偏头问:“你的身上怎么会这么热?”
“…………”
红红脸上爆红,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一般,用力拍了拍景礼的肩膀,“快走啦!”
景礼茫然,只得继续往外走。
刚出石室与甬道,他就听见最左边甬道传来疾步之声。景礼回头一看,就看见简云台同样背着九重澜,面无表情往外跑。
来的正好!
景礼出声时简云台还在他身后五六米,“我怎么感觉……”
话还没有说完,简云台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景礼:“我们好像……”
简云台已经飞速经过他,冲了出去。
景礼看着空无一人的甬道,沉默几秒钟,补完后面的话:
“……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事态紧急,景礼只得拄好拐,继续一瘸一拐往外走。
※※※
“审讯室马上就要塌了!”
“九重澜大人还在里面呢,送餐的人类也在里面,这下子可怎么办好啊?!”
“他们会不会死在里面?”
“不准瞎说!呸呸呸!”
长老们来到审讯室之前时,鸿沟前的鲛人们已经乱作一团,如热锅上的蚂蚁。
正是退潮时,鲛人们又无法跨越鸿沟,只能眼睁睁看着审讯室的方向。
这次赶过来的只有两个长老,他们的距离比较近,其余长老还在路上。这两位长老均头发花白,一人面如黑锅,眉头皱成‘川’字形,正是那日与徐晴晴说话的铁律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