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胎
张碧芝又不是傻子,何尝不晓得这屋子已经没法住人了。但恐怕屋子塌下来再把自家老头子给砸死。人家赵老汉说了,才没那闲工夫给你们拆屋顶呢,直接用绳子把承重墙给拉歪,要么砸了你家老头子,那是活该,要么直接把命根子给他砍断得了,及时止住血,应该死不了。
再三思量下,张碧芝始终对自家老头子那话儿抱着一丝希望。或许那天半夜里他做春梦了,迷迷糊糊中翻个身,就把自己给压下面了,用那话儿把自己给拾掇一家伙,也总比天天坐地上吸干土强啊。
于是她选择,这屋子还是别拆了。
待众人离去后。老太婆偷着去窖子里找狗伯了。当狗伯知道是一只手攥着郭铁英那玩意儿时,脸色唰地变了,有些惊慌地说:“想不到它也来了!”老太婆忙问是谁来了。狗伯将脸一板,说没事儿,不该你知道的别瞎打听。
搞了半天,狗伯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将张碧芝给撵出来了。
再回到屋子里时,郭铁英老同志已经醒转过来了,正在痛苦地叫唤着。那条胳膊几乎无分粗细,就像一条钢管子似的,一端插在承重墙里,裸露出长长一截子横着杵在半空中,纹丝不动,好像永远不嫌累得慌。
而郭铁英同志就被挂在这根“钢管”的另一头。像极用根铁条扎着一只壁虎给挑起来了。
就在哭哭啼啼,束手无策着的时候。听得传来嘶嘶的怪叫声。抬头一看。只见一条约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斑纹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绕着梁檩爬过来了,大概三四米长的样子。
绕完梁檩后,这玩意儿竟然还能贴着墙皮爬行,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劲,动作异常灵活。它疾速游走过去,爬上了那条胳膊,一匝一匝地绕在了上面,仰起碗大的蛇头,嘴巴大张开来。端的一个血盆大口。直是将信子吐晃得越来越密集,使得嘶嘶之声渐渐大增。
☆、第四十四章:未知
却见这条大蟒蛇缠住那条胳膊,躯体慢慢地蠕动着,开始用力绞收了起来。它的力量果然不小,在那条胳膊上面逐渐勒出了几道凹痕。但凹痕深到一定程度,却无法再继续下陷了。
再瞧那只苍白的手,依然在紧紧地攥着郭铁英那玩意儿,丝毫不为之所动。
很长时间过去了。期间,蟒蛇的身躯不停地来回蠕动,反反复复地收缩。可将胳膊上勒出来的凹痕也就那么深了。
看来斑纹蟒蛇就算倾尽了它浑身的力气,也绞不断这条看起来甚是怪异的胳膊。
渐渐地,蟒蛇松开了它。嘴里也不再嘶嘶地吐信子了。扭动起来有点软绵绵的,显得灰溜溜地爬走了。老头子又绝望地嚎起来。
老太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找来一根粗木棍子,一端搁在地上,另一头抵住老头子的身子,将其给支棱起来了。别老往下坠着,把那玩意儿快给拉断了。这样还能好受点儿。
又过得一会儿,那条斑纹蟒蛇又出来了。但这回不是单个出来的。搁它后面撵着一条个头比较小的蛇。只见这条小蛇,头部为蓝靛色,身体黝黑似泼墨。这家伙一出来就挺猛的。待绕过梁檩后,它不往墙上爬。而是弓起身子,突然往前一跃,整条身子顿时飞了出去。正好落在那条胳膊上了。
只见它在那条胳膊上来回地爬行起来,动作端的迅如闪电,嗖一趟嗖一趟的。停下来之后,就盘绕在了那条胳膊上,开始将自己的身体收缩。随着胳膊上出现的凹痕愈来愈深,发出了喀吧一声脆响。像是竹筒爆裂开的声音。
这条坚硬似钢铁的胳膊终于有点儿撑不住了。末端的那只手开始颤晃了起来。但还是紧攥着不撒丢,反而将郭铁英那话儿扯得来回摇晃,把上面那道伤口撕得又开叉了些,快剩下一层皮连着了。疼得这位可怜的老同志再度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额头上汗水涔涔的。
嘭地一声沉闷之响,那只手可算撒丢了,老头子重重地摔在一堆破砖头渣子上面。一把老糟骨头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
但见那只苍白的手,倏地折回去。颀长的小臂竟然犹如一条无骨的皮胶管一样,折叠起来,拧成一条麻花。使得那只手一下子逮住了那条蓝头黑蛇,将它从臂弯上拆下来,五根手指头灵活异常,捏住了它的七寸位置。
都说打蛇打七寸。因为“七寸”是它的心脏所在处,一旦受到重击,必死无疑。更别说被这样的一只手给紧紧捏住了。只见蓝头黑蛇剧烈地扭动着身子,拼命挣扎起来。尾巴往上一搭,缠住了那条胳膊上的手腕处,开始用力绞合。但好像无济于事。
眼看这条蓝头黑蛇处于下风,快要被捏死了。突然从它的花纹肚子上钻出四只小金爪,随着身躯往上一挺,勾住了那只苍白的手。听得一阵嗤啦声刺耳。小金爪子竟然在白手上面挠出了几道深邃的血印子,指甲上还挂着几条肉皮。疼得那只手立马松开了它的七寸部位。
墙体突然起了一阵颤晃,砖头被打得碎屑飞溅,震得屋顶上的尘埃又是簌簌掉落,那条长胳膊迅速地往回缩了去,眨眼间不见了踪影,只在墙体内留下一道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的窟窿。
接着,那条蓝头黑蛇爬到了老两口子面前,竖起了半截身子,张开嘴巴嘶嘶地吐着信子。把他们给吓得赶紧跪下来磕头。蓝头黑蛇扭过身子,朝那条盘绕在梁檩上的斑纹花蟒点了点头,好像是在打招呼。
消得片刻,那条斑纹花蟒也爬下来了,却是动作缓慢,抖抖索索的,到了地面上就展直身躯,翻了个身,露出了白生生的条纹肚皮。蓝头黑蛇游过去,用一只小金爪将蟒蛇的肚皮划开,从里面取出一支染血的卷轴,扔到了老两口子面前。
随后,它弓曲起身子,猛地往上一弹,飞扑到梁檩上,在上面游走了一会儿,忽然如闪电般跳起来一抖,也不晓得是速度太快让人看不清,还是咋的,一条长长的身躯竟然凭空消失了。
在狼藉不堪的地面上,那条斑纹蟒蛇的尸体静静地躺着。老头儿觉得它可怜,不禁垂泪,说把它给埋了吧。但老太婆不同意,说这么肥一条长虫,咋不炖了吃呢。
要是不炖这条蛇就好了。吃了它的肉之后。两口子老是觉得肚子里面沉得慌,就像装了一块硬梆梆的石头似的。总想解大手,可又屙不出来。一连七八天都是这样。到了大概第十天。这老太婆再也憋不住了,就去厕所里屙起来。
咬牙咧嘴又呻吟地酝酿了半天。噗哒一声。从屁股眼子里迸出来一块大黑疙瘩,还流出了很多血。用根棍子将那块黑疙瘩戳开一看,只见里面一窝子会蠕动的白色绦形虫。想必是那条蛇身上携带的裂头蚴。
老太婆屙出来后,倒是舒坦了些。但老头儿还是解不出来啊。人变得瘦骨嶙峋,肚子却愈来愈胀。把手贴在他那凸凹不平,硬梆梆的肚皮上,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慢慢拱动着。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这又到了收蛆的时间,老头儿不敢耽搁,就只好让老太婆过来了。
话到这儿,算是讲完了。
“那个卷轴呢,打开没?上面画的是啥东西?”我忍不住好奇,伸着脖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