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胎
接下来,他重新操起铁锨,在埋着男孩尸体的那块地上继续挖了起来。越挖越深,一直挖到那坑把他整个人都没进去了。却还是在不停地挖着。
终于,他从坑里爬出来,已弄得浑身是泥,却是跌跌撞撞的,一连绊倒了好几次,脸色极为慌张。那小女孩扯个尖利的嗓子问他:“爹,你咋啦?”老吴瞪大着俩眼珠子,紧攥着俩拳头子,躬着身子,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状态近乎是咆哮的:“那个小男孩的尸体不见啦!”
不见了。难不成是钻底下去了。
☆、第七十六章:大肚子女人
听得一阵乱哄哄的,有一群人推着一辆板车进来了。有人把院门给关上,派两个人把守着。好像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老吴有些被吓呆了的样子,愣在当地不知所措。只见板车上面正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正是于今天凌晨时闯到这座院子里来的那个大肚子女人。浑身依然血淋淋的。正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有个中年男的,身材高大魁梧,戴着一顶鸭舌帽,将头发束绑起来,长满络腮胡须,浓眉大眼的,很有派头。一张脸极度阴沉着,看起来应该是这群人里带头的。他指着板车上的那具大肚子躯体对老吴说。俺媳妇今天早上是不是往你家来了。老吴点了点头,说是。赶紧摸出烟袋子,抽出来一根撂过去。
但那络腮胡男的仿佛没看见一样,根本就没接那烟,任它掉落在地上,依然神情冰冷地说:“你少跟我套近乎,我媳妇往你家来一趟,这好端端的肚子上咋会多出了俩血窟窿,是不是让你给捅的?”老吴一听急了,赶忙地摇头,说不是我,我都没敢动她,当时吓都快把我给吓死了。那络腮胡男的闷哼一声,又问,那膀子上呢,是不是让你给砍的。
没干过的。这人觉得冤枉。干过的,他又不承认。张口就能来一句瞎话:“不是我砍的,自从恁媳妇打外面一进来。那膀子上本来就卡着一把刀呢!”
有几个人进屋里搜去了。不大一会儿,就找到了一把染有血迹的刀。递给那个络腮胡男的。他走过去,俯下身,将刀竖着,往大肚子女人肩膀上的口子比划了一下,恼得骂出一句脏话,直起身,晃动着那把刀子冲老吴说:“还说不是你砍的,这印子跟刀子正好对着呢!”
老吴是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说你不能对个刀印子就诬陷到我身上,这天下的刀子基本上都长得一模一样,砍出来的口子有深有浅,你咋能用这招来证明恁媳妇是不是我砍的,这未免也太荒谬了点儿。
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那络腮胡男的把刀子给收放到一只塑料袋子里,指着老吴的鼻子,瞪着眼说:“不是你砍的,我给你赔礼道歉,要是你砍的,我跟你说,保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罢,转过身就要走。
老吴反应有些慌,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说你把俺家的刀子拿走干啥,留下来,我还有用了。络腮胡子挣脱他,从口袋掏出十块钱,扔在地上,说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你家的刀子我买了,我要拿着它找人去化验化验,看看上面的血是不是俺媳妇的。
然后,推着那板子车,一群人离开了这座院子。老吴彻底傻了,一张脸耷拉得老长,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小女孩这个时候安慰起了他:“爹,你不要害怕,啥事儿有我呢,包在我身上。”
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便招来狠狠一脚照脸上蹬了过来。闹个鼻青脸肿的,还打鼻孔里流出了许多血。老吴呲着个牙骂她:“瞅你那兔孙样儿吧,摸不了自己有多大能耐了,拉个屎还得给你清理,还打算照顾我了,还啥事儿都包在你身上,你能顶个屁用!”
小女孩一边擦着流到嘴上的血,一边嘤嘤地哭了起来,不住地抽着噎仔,看起来委屈极了的样子。但又能怨谁,早知道少说一句话不就得了。光想显着你呢。老吴又指着她骂:“哭吧,本来还不确定要不要把你给卖了,看你这样子,就会恶心人,今天非得把你给卖了不可。”
一听,女孩哭得更厉害了,结果,又给自己脸上招来重重的两巴掌。
那个叫英子的女人回来了。后面带着一个穿黄袍子的道士。却是长得棕眉窄眼,身材细长却显得软绵绵的。一进院子就把脖子来回地扭,转动得速度很快,跟个花栗鼠似的。手里持着一把红色木剑,噔噔地跑过来,照我身上戳了一下子,对老吴两口子说:“这家伙恐怕不是个吉利玩意儿。”老吴问咋啦,他挺能给挣钱的,就是有狂犬病。
把道士给吓得赶紧往后跳了一下子,说有狂犬病你也敢养,不怕被传染上么。也把那叫英子的女人给惊着了,差点儿没哭出来,就问老吴咋处理啊。老吴说反正不能搁家里养了,抓紧转手卖了罢。女人泪眼婆裟,说那咱不是又得赔钱了么。
走过去检查一番铁皮门上的小手印后,又出了院子打外面看了看,那道士便小跑着钻进了厨房,拿了一块馍出来,到狗窝旁,喂了那只斗牛犬。对老吴两口子说:“我要上到狗身上了。”老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态度有些迟疑地说:“这是个公狗,你上它干啥?”
黄袍道士撇了撇嘴,很是不高兴,说你别侮辱我行不,我好歹也算个出马仙哩,我的魂儿能打自个身上钻出来,附到狗身上,搜寻它的记忆,然后就能知道狗昨天晚上到底看到啥东西了。老吴两口子显得十分惊讶,均表示这招术怪厉害。那道士随即又说,用了出壳上狗这招后,不仅我会元气大伤,连这狗也会跟着死掉的。老吴连忙说,狗死了倒不要紧,只要能把事儿办好就行。
道士脸上却是更加不高兴了,摇头叹气不已,说你还是没明白我是啥意思。老吴愣了一下,说那你啥意思。道士伸出手,做出点钞的动作。老吴一下子瞧明白了,哦了一声。
扭头问英子讲好价钱没有。英子说讲好了,三十块钱。老吴一拍大腿,骂道,死婆娘,咋能给这么贵。黄袍道士一听这话,脸皮子往下一秃噜,扭头就走。老吴赶紧拦住他,说再给你加一块,三十一行不。黄袍道士哭丧着脸,抱拳又作揖的,险些给跪下,说我求你了,你让我走吧行不。
最后,道士答应以五十元的价格,让自个的魂儿出一次壳。他要骑到斗牛犬身上。可斗牛犬一个劲地冲他狂吠,哪里啃依顺他。实在没办法了,就让老吴两口子强行将狗给摁趴下来。抖抖索索地骑上去了。
那斗牛犬嘴里呜呜叫着,拼命地挣扎。两位把持着狗的人一个没照顾好,让狗给挣脱了。猛地蹦起来,将道士给从背上颠下去,哎唷一声摔倒在地上。那斗牛犬不肯饶他,扑上去,往他胸上咬了一口,撕下来一大块血淋淋的肉来。
老吴只得用个链子把狗给重新拴起来。那道士在地上躺着,嚎得简直没个人声,把裤裆也给尿湿了。让英子给拉起来坐住,俯首一瞧,见胸上缺肉的地方都露出了白生生的骨头。这家伙,一下子给人吓得晕了过去。让老吴给背上去,女人在后面撵着,一个比一个慌乱,噔噔地跑着,大概是往医院里送去了。来亩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