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鬼事
他说:“我造啥孽了,这辈子还要受这么大罪!”
一看他的鞋和衣服,都磨破了,身上到处磨得血肉模糊,甚至有些地方深可见骨。我将他扶起来,送他回家。
来到他家前,我用脚使劲踹了一下门子,由于是铁门,发出了咣当的震天价响。惹得王占元抱怨道:“咋这么粗鲁,吓着我媳妇咋办!”我冷笑一下,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心中升起一些悲哀。
过了大半晌,门子才被打开了,王占元媳妇披头散发,衣服凌乱地出现了我们的视线中。她看了看自家丈夫,也没见有多大兴奋劲,态度不冷不热地说:“这两天死哪儿去了,咋才回来?”王占元白眼剜了我,埋怨道:“都是二桃这货办的好事,让牛给载着旅游了一圈!”
来到他们家的卧室,那股子难闻的味道再次冲进了我的鼻子,令我又忍不住要呕吐,一看窗户,关得严实实的,屋中闷热得让人难以忍受。床上正躺着一个人在呼噜地大睡着。王占元见是个男人,顿时气急败坏了,一瘸一拐地跳过去,却不待发火就站在床前愣怔住了。
只见床上的男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去,不小心撞到了我身上,王占元俩手紧抓住我的胳膊,身上起着战栗,牙齿打架地问道:“二桃,这是咋回事?”
我侧过头问他媳妇:“今晚你们做过没?”
她羞红了脸,低下头点了点。
“那就好!”我挽起袖子,朝着床走了过去。
王占元媳妇和黑狗交媾孕成怪胎,怪胎死于腹中后产生出极大的怨念,形成了阴灵。阴灵寄附在黑狗身上,使它变成了狗精。黑狗被我弄死了,阴灵从狗尸上跑出去,又来王占元家里继续作怪,总是搞他媳妇,八成是和他媳妇之间产生了迷恋。他媳妇吃过了黑狗肉,再跟阴灵交媾,会将阴灵的元气给吸收走大部分。
现在阴灵正处于很虚弱的状态,导致睡得很昏沉,不容易醒过来。
我掏出一柄桃木剑和纸符,用纸符将桃木剑裹了,一下子插在正在床上躺着的那人的咽喉上。那人倏然醒了,圆瞪着眼珠子,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狂扭身子挣扎不止,想要拔掉桃木剑,却手不能触碰,一旦挨到桃木剑,就会产生火花,将他的手给击开。床上的被褥让他给蹬掉在地上,我捡起来一条,递给王占元,让其抓紧用汽油浇了。
抓起藏在门后面的一根铁棍子,我举高抡起来,往床上那人的头上狠敲了一下子。他的头破了,有血迸溅出来,晕厥了过去。咣当一声,我扔下了铁棍子,从包袱里掏出一只盒子,里面是绿色的稠泥,是用柳叶掺和胶泥,再注入蛇胆汁和少量硫酸搅合成的,气味十分刺鼻,称作鬼浆,具有封窍堵魂的作用。
我挖了一坨子鬼浆,将那人的七窍给糊住了,这下总算将他体内的阴灵给封严实了,想逃出去的话,可谓比登天还难了。
将那人身躯给拖到院子里,用汽油浸湿了的被褥给包裹起来,我掏出打火机,吧嗒一声摁出火苗,先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慢腾腾地抽起来,掏出镜子照照,发现脸还肿着,比猪头好看不到哪里去,不禁潸然泪下。
王占元和他媳妇在我两旁站着,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焦虑不安的脸上俱是出现了隐忍的怒色。
“大哥,别照了行不,先把正事儿办了吧!”王占元急得直跺脚。
“是不是要把这脏东西烧了?让我来点火吧!”说着,王占元媳妇也掏出了一只打火机。
“好啊,你点吧,点这玩意儿是要减损阳寿的!”我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吐着烟雾说道。
“啊,那我不敢点了,还是你点吧!”王占元媳妇赶紧把打火机扔了。
我撇撇嘴,扭头看向别处,伸出一只手做出了点钞的动作。
啪!几张红票子给重重地塞在了我的手里。
把钱收起来后,我立即来了精神,把吸剩下的烟头往被褥上一弹。
呼啦一声,火苗蹿起,熊熊地燃烧起来了。
其实,消灭这种危害阳间的阴灵,算是功德一件。
功德做多了,便能延增阳寿。
燃烧到一半的时候,轰然发生了爆炸,一些红绿的纸屑和苇杆迸溅开来。
原来被烧的实际上乃一个纸人。
能把纸人做到这种程度,又能使阴灵寄附在上面,在这一片地方,恐怕只有扎纸匠刘御龙能做到了。
可这个刘御龙已经死了三年了。
“黑狗是从哪儿抱养的?”我问王占元。
“老早的事儿了,是咱村糊纸草的刘老头送给的!”说这话时,王占元显得很是气恼地瞪了他媳妇一眼,骂道:“还不是你的老相好嘛!”
从王占元家里出来后,我又回到了灵棚。灵棚占着路道,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道那两具尸体跑哪儿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懒得去找,查看起黑牛。它现在情况好多了,伤口已消肿了,能翻身站起来走步了。我牵着它到路边上的一丛草地里,让它进食,把缰绳拴在了一颗树上。
再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两更半了。我躺在本该放置尸体的床上,觉得有些冷,便蒙上遮尸用的白布,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有人往我脸上扇了一巴掌,疼得我睁开了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许多人正围着我,打我的是李家人。
“俺爹俺娘的尸体呢?”李家儿子问我。
“我不知道!”我摸着火辣辣的脸庞,怒悻悻地翻眼回应道。
“让你守灵,你把尸体守不见了,这丧礼还办个屁!”
“这家伙太不负责任了,两千块钱不能给他!”
众人纷纷指责我。
我掏出镜子和木梳,一边慢条斯理地照着梳头,一边听他们议论我的不好,时不时扯动嘴角发出冷笑。
“哎呀,我一他奶奶个啦,看他这样子,咋真让人看不惯!”李家人实在按捺不住火气,欲冲过来要打我,被其他人给阻拦住了。
一阵明显的寒气席卷过来,是李家孙子跑过来了。我往地上瞄了一眼,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大家都有着浓重的影子,唯独这小孩子没有影子。我伸手一把揪住它,往李家儿子的身上猛地一推,喝斥道:“看好你家的孩子,别逼我!”李家儿子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吵骂我了,赶紧将它搂在怀里抱起来,从人群中挤出去走掉了。
“诈尸了,说不定尸体藏谁家了,看见长着一身白毛的人千万不要接近,被咬一口就活不成了!”我从床上下来,支起一张桌子,将包袱往上面一撂,“谁家要想平平安安的,就快来买我的辟邪符,贴在大门上,尸体就不敢往家里钻了!”说着,我从包袱里掏出厚厚一沓子黄符,点根烟叼在嘴里,做起了生意。
听我这么说,大家面面相觑,继而有人询问起来:“这辟邪符多少钱一张?”
“看在同是乡里乡亲的面子上,五十块钱一张,数量有限,抓紧购买啊,被尸体咬死是不能往祖坟上埋的,不然,一窝子祖坟都得遭殃,风水都能给你破坏殆尽!”我一边吆喝一边诈唬着。